海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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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序言

    君子爱水,智者喜山。喜山者许是喜其雄伟和曲径通幽;爱水者当是爱其柔及含蓄的内涵。于山,雾都山城那裸露的岩石缺少风情;长白皑皑的雪山多了一份冷清;泰山毓秀,因可望海上日出而酝酿了山水相依;当然还有华山的险,黄山的秀,庐山的美,珠穆朗玛的高度和昆仑的巍峨等等不一而足的大山名川,可能因自己过客的心里,所有的这一切,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怀。若说有缘,常调侃自己不过是五百年前的那次回眸,终归无缘。

    于水则有着不离不弃的情结。

    最早认识水,是村头的月牙泉,我们那里的人自封为“济南七十二名泉之一”涓涓细流,清澈见底,一年四季,不涸不竭,养育了一方水土。其次是村子几里外的那条小河,钓鱼摸虾,嬉戏玩耍,那是童年欢笑的记忆;去过济南的大明湖,文人骚客,留墨余香,泉水的涌动,给平静的湖面增加了韵动的节奏。

    再就是海了。最早认识的海,文字早于景色。多数是从唐诗宋词里的句子而望文生义。

    “欲穷千里目”的海,述海以阔;

    “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海,述海以淼;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海,是张九龄的望月怀远里的绝句,流芳千古,述海以情;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海,是被闻一多先生赞为“以孤篇盖全唐”的名曲春江花月夜里的诗句,是张若虚老先生的千古绝唱,述海以景。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思想在这些诗句里徘徊,海,便深藏在记忆中了。

    后来读到一代枭雄曹孟德的那首观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想到当时的政治背景,如没有此等胸怀,何能容天下之士?又何能鼎分天下,后归于晋一统?海以男人宽广的胸襟在脑海里定格。

    安徒生的海的女儿,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当所有的等待化为凡尘浅沫,海的女儿也一起羽化,连背影都没有留下。不由得想起中国神话里那个叫“精卫”的女子,其填海之举也是愚公移山之不及。这样的故事和传说,总有一声声的叹息,伴着明月,穿越世纪之风,潮起潮落。让我也深深的记住了,海,还有着一颗精灵的魂魄。

    现代诗人海子的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一个时代诗歌的代表,但两个月后凋零的生命之花是否能在珊瑚礁上再次怒放?读到这首诗歌的时候,诗人已经去世很久,总不能相信如此的鲜活的灵魂竟不能承受生命如此之轻,诗人的不羁灵魂是否在海咆哮的背景里得到了永恒?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明着写人与自然的搏斗,但当故事的最后以静默的底片方式展示:一位老人,一副巨鱼的骨架,衬托着一个高深莫测的海洋,如同一副不成比例的画面,以致无语。

    还有我们的一代伟人,选择以海作为最后灵魂的归宿。是念念不忘?是担心?还是期待?抑或只是为了灵魂永恒的安静?我不想知道答案,我宁愿相信是所有。

    庄子秋水篇:有一句“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纳之。”想一想,又该是一种多么无遮无拦的宽广胸怀。

    其实,谈到海,还想起林海,在风的舞动下,那起伏的兰绿有一种海的颜色,也有一种海浪的韵动。想起那沙海,那沙漠里的移动的沙堡,如海浪,放慢了节奏;那裸露的岩石,在大漠的风云中如同一片片的礁林,经受着时光之失的侵蚀,是另一种浩瀚的美。

    谈到海,就不能不谈到海风,吹起海军衫,吹起海兵的飘带,总是渲染童年的梦想;还有海上的帆,在咸味的海风中,飘逸如自由的精灵。

    海于我,终归意味着博大,意味着浩淼,意味着无穷无尽和不眠不休的载体,意味着辗转悱恻和激情澎湃的魂灵。

    愿以此语作为海印象组篇青岛的海、大连的海绥中的海三篇的序言。

    (二)海印象之一 青岛的海

    青岛的海,是记忆里最早接触的,游离于文字之外的真实的海。

    那还是八九年上学的时候吧,在青岛火车站上火车,那时的火车站似乎正在进行改造,感觉里还是殖民的产物。火车站离栈桥不远,于是特意跑到海边转了一圈。

    现在回想起来,记忆中的栈桥是灰蒙蒙的感觉,似乎油漆剥落的现象很严重,有着明显岁月的沧桑。也许那个时候是改革开放的时间,人们的注意力在经济建设上面吧“生意”两个字就意味着赚钱,永不停息的奔波,突然释放的政治空间,人们一猛子都扎到商海里去了,甚至没有时间去挂念亲情,更不要说停下来看路边的风景。于文字里徜徉的太久,连海边的沙滩也成为了向往已久的梦想,那份迫切的心情现在想来,仿若昨日,然而,常在很多的文章里看过的海的印象,在我第一眼看到大海的时候,有一种高处坠落的真切感觉。

    映入眼帘的是垃圾和白色的泡沫,衣着暗淡的人们。那天的天气是阴的,海以灰色的调子,衬托着沧桑的栈桥,似乎无力的呻吟着。这情形,若是用实际的心情来描述,就像几年以后,我在南方的某个城市,看到一位身材及面容皆姣好的女子,当我准备再欣赏一眼的时候,她开始用最纯粹的国骂,教训她四五岁的儿子,当时的我也许年轻,记得是跑着离开的。

    青岛的海,传说中的西山之玉,在水一方的佳人。这魂绕梦牵的海,当我真正见到的时候,却是如此的一番情景。心里更多的也许不是失落,而是深深的痛惜。

    鲜美的生鳗鱼片入嘴,也觉得是腥味颇重,难以下咽。

    从此以后,无论上学还是工作,拒绝在青岛下车。

    尽管和大海的初次约会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但因本身就是山东人,关注家乡似乎不可避免。其实也早就从很多的侧面了解了这个都市的近来地发展。常想当初或许是因为火车站改扩建,才导致的环境和氛围如此的不和谐吧。

    工作了近二十年,也见过很多海,对于青岛的海虽然也期望有一天还她本来的面目,但不再是那种魂绕梦牵的感觉,只是一份牵挂,淡淡的,若说有,只能是一种圆梦的感觉吧。

    最近的工作调动,又来到了青岛。当我再次见到似曾相识的大海的时候,我还是惊诧于她的美丽了。

    在秋日的暖阳之下,姑且先将这里当成家,走在软绵绵的沙滩上,心里不再是那种急匆匆的观光情怀,和沙滩上的人们融为一体,人便有些慵懒了。海风徐徐吹来,若一种醉酒后的澄明,些许的惬意,放逐了心灵。海子的那首春暖花开,面朝大海在心里弥漫了开来。

    海浪缓缓而来,又缓缓而去,吻过沙滩的岸,泌出的气泡,散发着一种氤氲的气息。游人很多,或远眺。或伫立,或慢行,但大都默默,偶尔的低语,也只有彼此能听得见。远处几个戏浪的孩子,赤脚在沙滩上跑,那一声声童稚的欢笑渲染了这片碧海蓝天。

    夕阳西下,将海水染成一道辐射状的金光粼粼,金光的两侧,次第的古铜、砖红,浅金,靛蓝,青灰,乃至于灰蒙蒙的一片,缤纷的色调若火炬在海里熊熊燃烧。

    随着时光的流逝,天际的界限模糊了,远处的渔船也安静了,在摇篮里沉沉的睡去。在一片无边的寂静里,只有海浪轻吻过沙滩那哗哗的声音。

    雾升起来了,自天际缓缓而来,起初若轻纱,在跳越的浪花上轻盈的掠过,若一位芭蕾的女子,踮起脚尖,在涌动着的舞台上,韵动着一曲旖旎之舞。欣赏着这曼妙舞姿,不知不觉之间,自己也成为了那婀娜轻舞之人。

    一种镂空的气息,拥抱着所有的触觉,醉了吧,在这如水的温柔里,在这缥缈的仙境里。

    身心完全在这美妙的享受里迷失了。回望的目光,穿越千层纱,城市的上空,霓虹灯闪烁的绯色,愈发的朦胧,我,终于又回到了童话世界里,沉浸在那个宝石的天空。

    由于居住的地方距离海边非常的近,茶余饭后,能有机会经常的到海边沙滩上走一走,呼吸着咸味的海风,感受天高水阔的另一种境界,吐纳一下在城市里积攒的灰尘和浊气,确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一份感恩的情怀在心底潜移默化了。

    就一条沿海的旅游路,将对面的这个大都市和海边的人们隔离的如同两个世界。清晨,驱车行驶在这蜿蜒的海岸线上,青岛的海愈发的美丽。

    绝对天然的海风,掠过舷窗,拂动长发,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惬意,那味清凉,让日久行走红尘的心,霎那间得到了净化,旅途的劳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岛的气候宜人。沿海公路,多数在半山腰穿过。两侧的树木也长得郁郁葱葱,人工和天然溶为一体,是一种种恰到好处的层次感。临海的一侧,欧式风格的建筑,忽隐忽现;另一侧,凝固的现代建筑艺术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诠释。透过树梢和树与树之间的间隙,海,又是一番朦胧的境界;不时的经过一个弧线优美的浅湾,海,便豁然开朗了起来,即便坐在车里,那种寻径探幽、尔后别有洞天的猎奇心里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站在岸堤静穆的华表旁,徜徉在咸味的海风里,于极目远眺之处,白帆点点,海鸥翩翩,仿若站在时空的隧道里,背依海市蜃楼的城市背景,前面是深邃、湛蓝的一望无际,不可触及。

    起潮了,浪花是从遥远天际的法兰绒上开过,一束束洁白的浪花排成了排,次第的传来,向陆地呼喊着爱的赞歌。

    八大关的树依海,金沙滩的沙如翼,东海路的银杏经秋,第一浴场的秋泳情怀,青岛的海,以其无与伦比的的成熟韵味,将阔别二十年后的我,轻易的征服。

    心里将普希金的那首致大海偷偷的改了:

    我来了,自由的元素,青岛的海。

    (三)海印象之二大连的海

    也许跟地理位置有关。青岛的海是含蓄的,是丰富多彩的,是缥缈的人间仙境,是一位隐藏在水墨山水中的古装女子,留给你的是永远也猜不透的背影,有着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的朦胧;又如留在青瓷上面的那抹淡淡的韵,仿若楼兰姑娘蒙着面纱,在雾中旖旎而行;还如细雨中江南的小巷里,擎一把竹油伞的采茶女飘逸的衣裙,留给我的是一种人在雾中、城市在海中的印象。

    那么,大连的海呢,直观里则是一位阳光的男孩,有时又像一位冷峻的东北汉子。爽朗的天空,蓝的遥远;起伏的海洋,蓝的辽阔。这是2002年的十月初,因为种种原因,自己单身一人从哈尔滨来到大连时的第一感受。当时的哈尔滨的天气已经很冷,天空不时的飘过阵阵大片大片的雪花,而这美丽的海滨城市,仿佛让我一脚踏入了江南。后来听当地的人将,在秋天的大多数的日子里,气候一直是这样的,除了风有时候大点,其余的时候,气温不冷不热,天高气爽。所以,在大连的每条街上行走,很少有那种城市里普遍的压抑感觉。

    在大连总共待了两年多的时间,现在想来,大连的海,是变换着的。

    温和的时候,海风习习,涌动的海面,是蓝绸之舞,海水遇到海面下的暗礁,溅起的朵朵浪花,是蓝色绸缎上盛开百合,海鸥点点,给了这舞以生命的气息。远远望去,海天一色,海面和天空相互辉映,那种极致的蓝,蓝的清澈,蓝的晶莹,蓝的透明。

    而当每年的春、冬风起,那肆虐的海风,似乎比沙漠的尘暴还要狂野,一切的生灵,在风里都是渺小的。你看吧,整个大海沸腾了,回旋着;拉动波谷,露出黑色的礁石,然后迅速的抹平;远处卷起的海浪,如同闪动着寒光的弧形巨刃,一如传说中的日月弯刀,一波波的向着陆地水平的劈了过来;即便是经过了无数礁石的阻挡,跌跌撞撞的来到海边,也不肯罢休。这个时候,大连的海是个咆哮的巨人,海鸟似乎也躲避了,连陆地也在她的脚下颤动。

    只有风停了,大连的海才慢慢的恢复一种相对的平静,拥抱着礁石,涌动着昔日的情怀。那些被它的肆虐所扬起的海藻和浮游生物开始沉淀,精疲力竭的她也开始短暂的休憩,略有的忏悔在海面上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琢磨不透的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大连的海,是有性格的海,如同有着性格的大连人。

    作为京津的门户,大连有着很好城市环境,记得自己当时在开发区,道路清洁的连一片纸屑也不忍心随手扔掉。还记得大连人是自己去过的城市中乘公共汽车最遵守秩序的人。自己往返连、津之间,乘船和火车各居其一,很难忘的却是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海上看日出。

    内心里曾经做过比较:巴金的海上日出是曾经学过的课文,那是巨匠的经典之作;徐志摩的泰山日出也是名人墨宝。自己也爬泰山看过日出,感悟人在峰顶,山下是海,遥远的天际,一轮红日喷薄而出远观景象。一人一山一海与日出,一动一静,衬托着人在天地间的渺小、宇宙的伟大、生命的轮回及无常,是一幅绝对隽永的、具有哲理性的画面,也是一个人站在遥远的对岸,观望自己往世和来生的镜子。

    而在海上看日出,也许对以为渔民或者一位水手而言是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对于我这样的旱鸭子来说,却是奢侈的了。当那一轮硕大的红日慢慢的从海面下爬上来,看吧,海水都沸腾了,烈焰,从天地的边缘,瞬间就燃烧到了自己的脚下,连轮船都被这绚丽的晨曦染成金色,那种磅礴的气势,那种腾空而起、疯狂燃烧的激情,似乎煽动着自己的心,煽动着自己的身体,和这海,和这朝阳,共同膨胀、碰撞,发出熊熊的火焰,照亮天际,照亮宇宙,纵然化为灰烬,也在所不惜!

    那一刻,灵魂瞬间羽化,从此,知道了什么叫做激情,也知道了什么叫做煮海。

    大连以金门作为其和内陆的连接点。给我的整体感觉是个丘陵地貌,也许这样定位不是很准确,可能和礁或者岛有关系吧。从海边的沙滩上我也能感受到这样的印象。

    即便是最好的金石滩,海边的沙滩也是一颗一颗的沙粒,少了那种细腻和温柔,多了一种有棱有角的质感。看名字就知道,不是“沙”而是“石”至于金沙滩,则是人工的痕迹了,旅顺口,棒槌岛也是如此。不过这样的沙滩,穿着休闲的鞋子在上面走,感觉也是很好的,是另一种脚踏在大地上的真实感受。

    大连的海滩,从海水一直到岸上,沙粒也是由小到大,到小砂石,到鹅卵石,到片石,到礁,到巨石,还有的干脆就缺少了过渡,巨大的岩石突兀出海面几米,十几米,挡住海水,组成了岩的堤岸。但这样的地方,站得高,看得远,依然是观海的好处去。

    忘记某个地方了,某年的夏天,在海边高出海面几米的的岩堤上,一溜的草棚,里面几张简单的桌椅,来点烧烤、海鲜之类,然后来点啤酒,外面艳阳高照,坐在草棚内的自己,任海风徐徐的拂过,眺望着更远的海景,一种回归自然的心情油然而生,心里感叹着,幸福生活也许不过如此。

    更有甚者,在近海的巨石上安置了几把遮阳伞,一把海竿,一把手竿,交一点点钱,你就可以租来,过一过当年姜太公垂钓的瘾。记忆里有位小伙子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席地而坐,手扶着膝,一边吹着啤酒,一边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鱼铃的响动似乎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追逐海鸥的视线让他的表情很肃静。

    多少年过去了,那份远离红尘喧嚣、返璞归真的神态,一直在心里沉淀。

    因地理特征所决定,大连的海鲜和海产也很出名,岩礁和海底海藻区决定了其本身就是“辽参”的产地之一。海参夏眠冬长,营养丰富,但其人工养殖以前的捕捞也有很多的不幸。曾经接触过一位深海捕捞的长者,听他介绍了一些事情,这是一个特殊的行业,很早就有,随着科技的发展,下潜深度也越来越深,但他们说,原来那些的人并不是那么幸运,有的多数得了一种叫减压病的怪病,不可医治。后来知道是上浮的速度过快所导致的负压病,然后代代相传,即使这样,也有很多人走上了这条路,同样也有很多人得了这种病,这位长者就是如此,属于轻的,终生不能劳动。其实自己在听这个故事之前,就从二战史上知道了这种职业病,但听老人讲完,还是不禁唏嘘起来。从那以后,自己每次吃海参的时候,在品尝美味的同时,总有一种余味在心里。

    今夜,写这篇文章的同时,不知怎的,我心里有着同样的感受。

    今夜,我徜徉在大连的海的记忆里。

    今夜,没有如椽巨笔,我用自己的心写着大连的海。

    (四)海印象之三 绥中的海(上)

    哗哗哗

    这似曾相识的声音,在睡梦里都会响起;或者闲暇独坐的时候;抑或午夜蓦然的惊醒,这旋律还有着从耳边飘过的痕迹。

    我知道是自己在不经意的时候,触动了心底的那根弦,弹拨起悠长的笛声,记忆,在岁月的沉淀里,渗透了出来,丝丝缕缕,不可掩饰。

    突然感悟,海和岁月一样,掩埋了多少情怀,你我终将老去,生命的归宿不过是一抔黄土,即便那抔黄土,在时空的隧道里将逐渐失却淡淡的颜色,化为尘埃,连佛家所言的皮相也将不存。怕只怕连尘埃也不得安宁,经岁月的雨水冲蚀,终归大江东去

    恨地无环若何?

    吹破长天又若何?

    一代天骄今将安在?

    终究不过是沧海桑田,过眼云烟

    期期艾艾之后,不再审视秦砖汉瓦飞行的弧线。淡然一笑,无语默然。独坐听海。

    纠缠在心里的也许不是这声音,而是籍这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追溯似水流年,在一份流动的时光里,凝望曾经青春飞扬的影子,拾取海边的一朵朵浪花。一任思绪在凡尘浅沫里挣扎,握不住光与影的交织,如指间沙,倏忽而逝。

    最美丽的海螺是在最深的海里吗?

    那么,最美好的印象在何方?

    是不是在最深的记忆里?

    如同当年那些与海相伴的日子,那些不离不弃的底片在脑海里层层叠叠?

    每当这个时候,不由得我不想你,绥中的海。

    说起绥中,估计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提起山海关、秦皇岛、南戴河、北戴河,估计听说过或者去旅游过的人很多。绥中,只不过是山海关北去的第一个小县城,和兴城一样,有着最天然的海滩,浴场和渔村。

    我所住的地方其实还要小,在地图上你找不到他,若记得不错,应当是绥中县前所镇一个叫小赵屯的渔村。当时是参加一个电厂的建设,该电厂建完后是当时亚洲最大的火力发电站。九二年到九五年,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多,绥中的海默默的伴着那段参加工作不久的岁月,无怨无悔。在心里,自己甚至已经把它当成了第二故乡。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的日子里,绥中的海,如同树木的年轮,是心中永远不会消失的痕。并从此记忆里不能挥去。

    要谈绥中的海,就不能不谈这些,因为这,我才有机会在那里拥抱了她。一千多个日夜的与海共眠,即便是一粒沙,历经时光的打磨,在今天会回望的视线里,难免增添了一种圆润的色彩,并引导着我在海上升起的那轮明月里逐渐的迷失

    四月一日,没错,愚人节的那天,经过一夜的火车的颠簸,在我填补了一个沟帮子烧鸡之后,终于到达的目的地。

    招待我的是原汁原味的清蒸海鲜,据说是海水煮的,也不知这吃法有没有道理,但那鲜味,至今留有余“鲜”其实对于我这样半个胶东人来说,小时候,海鲜也不是常能吃到,后来到了南方,习惯了成都的小吃和重庆的麻辣,在那种味道里浸泡的味蕾,在海鲜的美味里复活,当是另外的一种享受吧!

    办公室距离海边仅仅五十米,枕着海涛睡眠确实不是虚言。直到现在,似乎没有声音还是睡不踏实,算来也是职业病的一种吧。绥中的生活是枯燥的,有了这海,平添的不仅仅是乐趣,或许还是一份慰藉,让年轻躁动的心得到休憩,得到一份安宁。

    早上,在薄雾萦绕里的村庄,格外的寂静,这反而衬托了海涛雄浑的声音。在一种激荡的力量里跑步,那种踩在地上的感觉,很真实的味道。一步一个脚印的沙滩,在朦胧中蔓延,海浪不时的冲上来,试图抹去这一幅幅的画卷,却徒留一个个的浪花,碎在了不甘心的梦里。远处有机器的轰鸣传来,那是出海的人们归来,轰鸣声穿越海涛的频率,向熟睡的村庄传送着收获的信息。

    村庄在晨曦中醒来。海滩上人们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有的在散步,有的在远眺,有的在嬉戏,还有的在捡拾着冲上海滩的海白菜。那弯着腰的一定是在逗冲上沙滩的小螃蟹,要不就是挖到了一窝花壳蚬子。说到螃蟹,这里出一种蜘蛛一模一样蟹类,就是不会织网。你看它圆滚滚的肚子,像个充满了气的小皮球,行动迅捷,但是个头都不大,比乒乓球略小。听当地的人讲,这是这里的特产,这种蟹不能吃,并且有一个特长,就是不怕砸,几乎能力顶千斤。我曾经亲自试验过,要拿榔头才能将此物的壳敲碎。至于别的地方有没有这种“蜘蛛”蟹,自己确实没有考证过。

    花壳蚬子,则是较普遍的一种贝壳类生物,颜色由浅白到棕紫,个头也不大喜欢群居。曾经见识过当地的渔民是如何收获的,很是有趣。首先要有一双渔民的眼睛,找到它的聚集地,退潮过后,沙滩上冒泡泡的地方多数就能找到,渔民用准备好的海锹,深深的挖下去便是,要是运气好,当是很好的收获,只是要饱口福,还是要等几天,因为花壳蚬子是在沙滩上生存,含沙量很高,只有让它吐干净沙子,炒来或者煮来吃,味道也不错。其实很喜欢它壳子外面的花纹,在没有规律中蕴含着规律,曾仔细观察过,似乎是甲骨文的符号,留着远古的气息,奥妙无穷。见过当地人将贝壳做出很漂亮的花瓶,只是可能没有很好的保存方法,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海上日出,曾经是文人骚客的主题之一,也是自己学习的范文。但当自己在清晨的海风里,凝望着东方的天际,由模糊的混沌,到青色、到青白,直到海天的界限略微的清晰,远处的海面不再是蓝色的,一点淡淡的发白的感觉,慢慢扩散,在海天的交汇处,色彩和亮度也在变换着,蔓延了过来,直到一抹红晕,向两侧辐射着,慢慢的染红了天空和海水,归航渔船的剪影,在这自然的背景里充满了诗意。由小心翼翼的积蓄力量,到喷薄而出,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你亲眼目睹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光芒从漫天薄云的间隙里辐射出来,将云彩点缀的美轮美奂,宏伟、壮观。这个时候感受的也许是文字里表达的那种意犹未尽的境界。不禁感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言不虚。

    海滩上的人多了起来,归航的渔船也在霞光里靠岸,接送海鲜的小船来往的穿梭着,人们在一片喧闹声中,感受着丰收的喜悦,新的一天开始了。

    记忆里绥中的海,绝不仅仅美于此,那沙滩也是绝对值得描写的,细、绵、浅、柔,赤脚走在上面,绝对是惬意的享受。每逢夏季,来海边游泳的人多了起来,这个角落里的小渔村也热闹起来,海滩绚丽了,张开她温情而宽广的怀抱迎接着带着一身城市征尘的人们。

    若是有机会,你还能亲手摘下海鲜,自己到渔民的家里过一回烹饪的瘾。

    那是浅海的渔民归来,将网挂在桥头的一侧,另一侧挂在远处,就在这立着的网上,将一个个肥大的蟹虎摘下来,要小心,这种蟹虎,各地有各地的叫法,有叫皮皮虾的、有叫虾爬子的,我记得最早是母亲教我认识这种生物叫“虾蒲”至于为什么,就不知道咯,现在约略的想来,可能是一种谐音,至于什么的谐音,自己找寻过多次,未得其解。蟹虎尾有三棘,若不注意,只见它腰一拱,尾巴闪电般的弹向你捉它手,手指见红是肯定的事情了。所以在享受网上乐趣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翼翼的,不可得意忘形,免得美味未曾先食,受点轻伤,失了乐趣。

    可想而知,凡是留在网上的蟹虎,肯定个个肥大,到渔家借灶一用,煮来下酒,鲜美异常,自然可以大快朵颐,大饱口福了。

    (五)海印象之三 绥中的海(中)

    夏季,也是自己的好季节。记得刚去的时候,下海的愿望非常强烈,自己的这一愿望得到了当时电力局一位朋友的附和。他是个真正的泳者,蛙蹼、潜水镜装备齐全。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我们特选“五四青年节”下海。

    那天,天气不是很好,瑟瑟的脱掉了衣服,风一吹来,浑身就是一层的鸡皮疙瘩。看到朋友义无反顾的样子,只有学着望浅海的深处走去。入水的感觉,竟然感觉到很暖和,裸露在风里的身体,却是另一番景象。咬咬牙,索性一猛子扎了下去,浑身反倒是被温暖包围了,只是从海里露出头来的时候,那海风的凉意,给自己的感觉依然是战栗的。

    朋友一直往海的深处游去,而我只有猫在水里,欣赏他矫健的身姿。多少年过去了,不知他是否还记得这印象如我一样的清晰。只是自己最后一呆在水里,冷的不愿意出来,成就了自己叶公好“海”的名声。

    后来的天气逐渐的暖和起来,游泳也是成了几乎每天的必修课。天热的时候,在沙滩上撑一把巨大的遮阳伞,游泳累了,就躺在浅浅的海水里,任海浪一波波的拂过,或者在沙滩上挖个沟槽,用温柔而炽热的细沙将自己掩埋了起来,只露两只眼睛。

    远处的大船静止着,天上的白云流动着,在一刹那间,或许是感觉船的倒影,在蓝天的云海中游弋,飞翔的海鸟是这天地间飞舞的精灵

    当自己的灵魂真正融化在这海边的风里,那种超然物外的心境便脱离了红尘,羽化的味道,自是另一番的惬意。

    绥中的海,在靠近岸边500米的位置,海滩普遍的很浅,平均深度不超过两米,成波浪状的起伏,是绝对的天然浴场。要是退潮略微大一些,在岸上,能很清楚的看到一道一道发白的位置,那是中间几道略浅的浅滩;在500米以外,海似乎骤然的加深,在这样的海水里游泳,即便是风平浪静的夏天,海平面一米以下的海水,似乎有着一种瘆人的凉意,更加的加深了对海神秘莫测的敬畏。

    远处的大船,始终是那个时候的梦想。当有一天,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终于向着远方出发。当时自己游泳的最远距离,远远没有到达远方大船一半的位置。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自己的意念。游阿游,越往深处游去,那瘆人的凉意在一层层的增加,对大海的畏惧也一点点的增加,不可抗拒,当用尽了连狗刨之类的所有的游泳姿势是时候,终于到达了心中的目标。

    可是,面临着高出海面近两米的大船,心里凉了半截。回头望望,岸边的人群,像蚂蚁般大小,足可开估计出这段距离对于精疲力竭的自己意味着什么。绞尽脑汁之后发现,虽然无风,但深海的位置,浪还是很大,大船在海里也是渺小的,像小时候玩的纸船在河流里差不多,一点的波浪,它就开始起伏了。瞄准时机,在浪头和船起伏交错的那一刹那,我一次次的冲击着登船的决心。无数次的失败,让我终于攀到了船舷,却没有力气将自己的身体拖上去,海水,像一个巨大的吸盘,拒绝我的离去。

    当我的双脚终于踏在大船坚实的甲板上,远处又是一番迷人的海上景象了,真正的浩淼,真正的辽阔,天和地之间,唯有静默,看我一个人在舞台上尽情的呐喊、雀跃。岸上的人们,如蚁般大小,感觉自己在博大的大海胸怀里,一种被宠爱,被放纵的感觉。但是,当静下来的时候,海风是呼啸着在耳边掠过,在一望无际的辽阔了,膨胀的心开始无限度的缩小,直至化为尘埃。

    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一道道的血痕殷然。不由得开始对这些寄生在大船上的贝类生气起来。回来的时候,恰好又是一位泳者,我们是相互鼓励着游回了沙滩,但是,尽管一直瞄着出发的地方,真正到岸的时候,,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很远很远

    真不知道,那天要是没有这位朋友,我也许会在船上过夜,年少轻狂的代价,就是精疲力竭之后,已经失去了游回去的勇气。等待的结果,也许是人们第二天发现我,将我救回陆地吧。

    记得有一个词语叫做“抵死缠绵”来形容一种爱到极致,自己和绥中的海也有过这样的一次死亡之吻。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沙滩上人流如织,海风很大,一直在印象中温和如小家碧玉的绥中的海,似乎情绪激动了起来。游玩人们的衣服和头发也像风中的猎猎旗帜,飞扬了起来。

    远望,海浪从遥远的天际,呼啸而来,带着浪花绚丽的白色,如刃之霜花,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席卷过长长的浅滩,依然不肯罢休,在沙滩上溅起近一米高的浪,然后呼啸着散去,似乎要把游玩的人们也一并的吞噬。但浪花终抵不过岸的阻挡,散了开去,释放着无边无际的泡沫,将原来好好的沙滩渲染的像一个充满了泡沫的澡盆。在人与自然的抗争中,嬉戏的人们屈服了,坐在靠岸的浅滩里,任由海浪推来搡去。

    多么难得的冲浪机会啊!电视上那些冲浪的镜头和勇敢者的游戏,让不安份的心急剧的膨胀没有丝毫的顾虑,一路奔跑者、呐喊着,冲进了大海的怀抱。

    冲浪、冲浪。

    穿越层层的阻挡,穿越水的屏障,穿越传说,穿越幻想,以年轻的力量,以无所畏惧的胸膛,体味穿越的喜悦,体味穿越的辉煌。

    意气,若失去了理智的约束,便会造成不可逆转的错误。当自己在一片涛声轰鸣的声音里,肆意的享受自由、喜悦的穿越之旅时候,周围的背景竟然沉寂了下来,轰鸣声似乎也是从遥远到地方传来,在心脏上敲击的节奏隐隐约约,霎那间的清醒已经来不及了。

    前望,激动的海,卷起的浪是一堵墙,远处的一切,在水幕的遮掩里,除了一种浑浊的绿,什么都看不见;回望,在海浪起伏的间隙里,视线所及的岸,在遥不可及的远方。

    决心尚未迷失,思绪终于回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岸,才是我停泊的地方,毅然的转身,却在猝不及防海浪的拍击里,瞬间的将自己击的粉碎,那是一面千钧之势的水墙,失却了往日缠绵的温柔,倏然感觉的生命之轻,若一篇浮萍,在风吹雨打中沉沦。一口涩涩的海水,呛进了喉咙,唯一的感觉是被上帝之手,扼紧了喉咙,瞬间窒息的感觉,在澄明的脑际是那么的清晰,以致多少年以后的今天想来,一直不曾忘记。

    意志,顽强的支撑着我露出海面,却只能屏住呼吸,那种对新鲜空气的向往是如此的强烈,真正的望洋兴叹,我怕,那海水呛进肺里,我将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从东方升起。

    突然的感觉,海似乎平静了,在眼角的一瞥里,海浪,又是海浪,在抽空了我身下的海水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江倒海的向我压来,其实就是火光闪烁的一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和思想准备,我被深深的压入了海底,像一条绝对的死鱼,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唯一的是刚才钻出水面的那一丝疯狂的欣喜,被无情的击的粉碎,海水是被压入了口腔,到器官,和体内的本能在抗拒着,撕扯着脆弱的神经,试图彻底的征服我,击垮我

    我知道,这时的屈服意味着什么,抑制住所有生命生存的欲望,做一个水泡,和卷入海底的浪花一起上浮,当时就是这样想的,还有唯一的念头就是祈祷“大海啊,原谅我的莽撞,我是你臣服的子民,若是你在给我来一口海水的考验,我将不再归去,我愿在你的怀抱里长眠,是的,我愿意”

    (六)海印象之三 绥中的海(下)

    绥中的海,留给自己的这次死亡之吻,是如此的真实,从那以后,我将自己归类于青春已殇逝的人了。

    估计第二次露出海面的我一定非常狼狈,多少年过去了,直至今夜,一直试图想象自己当时的情形,却一直想象不出

    画面在延续着,祈祷的愿望似乎应验了,海浪只是在我的前面几米和身后几米的地方威逼着我,继续考验着我的意志。在波峰和波谷之间是一段相对平静的水域,我,终于可以吐出涩涩的海水,但是是闭紧了嘴巴,让一丝咸咸的海风通过鼻腔,压入肺里,我不敢大口的呼吸,我担心,腿,虽然没有痉挛,但是我不敢保证在这摧毁一切般的压力下,我的面部肌肉不会失真。即便是渴望,我还是不敢去赌,一旦我赌输了,那进入肺管的海水就是致命的毒药,也许那样呻吟这死亡,更加的令人恐惧。

    就那一丝海风,让我感受到生命的痕迹,几秒钟,彻底的清醒过来了,对于岸的渴望,从来没有这样的深刻过。疯狂的洄游,没有了节奏和韵律,心中的唯一念头就是,回归,回归。岸边的人们,越来越近了,可是一个海浪有把我拖回十几米,如此的反复,求生的本能却愈来愈强烈,海,你就戏弄吧,我不在乎,我要脱离你的吸引,将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拥抱岸的美好,要么你把我击沉,要么我回归属于我的陆地。

    在不停息的游动里,我的欲望疯狂而执着,也终于学会了对付浪头的唯一办法是迎着浪峰侧游,避免了吃更多的苦头。近了,近了,我似乎能触摸到距离我最近的戏浪人的身体。海浪一下子又把我拖回了她的怀抱里,是不舍?是依恋?还是戏弄,我惘然了,但海沙蹭到肚皮的感觉很真实。

    海滩,是真的吗,我又和你如此真实的依偎了吗?僵直的念想里,陡然感觉,生存,是如此的美好!我索性将自己彻底的伏在海底的沙滩,让不舍的海浪,一次有一次的碾过而欧疲惫的身体。

    那次的死神之吻,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但也是难得的一次人生经历吧。我其实更愿意描述绥中的海,是美好的,和亲爱的您一同分享。

    到过海边,若是没有当过一次真真实实的渔民,不能说是一次完美的旅行,但也许这样的机会真的不是很多,因为工作的便利,我当渔民的机会却有过那么几次。

    当渔民的标志是用过渔网,或者随船出过海。其实自己的渔民生活,用的却是拖网,勉强贴边吧。

    拖网捕鱼,确实很有意思,但或许那些常年累月的在海上漂泊的惹不这么想吧。今天的描述,我只忠实于自己的记忆。

    夏日的傍晚,夕阳即将告别海平面,余晖将大海染的异常的美丽。这是,我们十几个人,抱着从当地老乡家里借来的拖网,旖旎的下海了。

    一人在前面,后面的人一字排开,由浅到深,往海里排了开去,岸边的人站定了,直到将上百米的拖网抻直,这时候,远方的人,一边游泳,一边往回兜,中间的人配合着,慢慢的,抻直的网成了一个圆弧,两端在逐渐的靠拢,不时漏网的猎物,从脚底或者身边穿过,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响成一片,这情节的回忆,让我的嘴角洋溢着笑意,似乎和记忆深处的一海欢笑,辉映了起来。

    最后,由沙滩上的人和海里的人,齐心合力,一起将拖网拽上沙滩,嗬,看看网里,丰硕的成果:

    尖尖嘴的枪鱼除了长长的嘴巴,酷似了带鱼;透明的海兔子只看到眼睛;两边带刺的花壳蟹慌慌张张的爬着;海红也不甘寂寞的奔跑逃生还有几种叫不上名字的鱼等,装满了满满的两个大盆。那个时候,也许不在意这些海产品的捞到了多少吧,更重要的是收获了一份心情,一份快乐,在今天记忆的默片里总有欢乐的声音,穿透岁月厚重的门传来,清晰如昨。

    在绥中四年的生活,关于大海的了解,确实增加了很多,即便贫穷,即便艰苦,我依然感谢和感恩生活。

    海市蜃楼是在成语词典里见到的,但在绥中的海上,真切的看到曾经有那么一次,不是很清晰,隐约的画面,影影绰绰,似乎是一处车水马龙的闹市,仿若我们今天看的水幕电影,只是要模糊的多。但自己知道,那刹那的虚幻,是绝对的虚拟世界。

    那雨后的彩虹,应该较常见的。但是,在洗涤过的天空,在蔚蓝的大海上,彩虹以其艳丽的脚步,垮过远方。而这一端,似乎站在新建成的楼顶上就可以触手可及。这样的背景,也许是难得吧。但给我的印象是:美丽的东西,总如午夜的烟花,禁不起时间的考验,一如昙花,芬芳之余,缺少了隽永。

    还有一次,是当地的海蜇丰收,游览的人们在海边的沙滩上拣海蜇,,就可以满载而归。后来听当地的渔民讲起,真正的海是不容纳没有生命的东西的,无论是螃蟹,无论是贝壳,还是鱼类,一旦死亡,终将随着潮汐,推到岸上。站在海边,徜徉在咸味的海风里,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辽阔和不可捉摸的深邃,琢磨着渔民来源于生活的真理,不禁赞叹于海的圣洁。

    海的冬天呢,没来到绥中的海以前,原以为海是不会结冰的,要是有,也是碰沉了“铁达尼”号的那种冰山,但是,就在那一年的冬天,海给我上真正的一课。

    漫长的海岸线,似乎是凝固了的浪花,在岸边的沙滩上定格,慢慢的往海的深处继续的冻结。海浪彻底的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在散开之前,在冰上将自己衰败的印象留给观海的人们,那种陨落的美,总是带着几分怜惜的情怀。一种凝固了的繁尘浅沫也许是海真正抛弃了的曾经。

    海边的月色,是记忆里的一处绝美的风景,风平浪静的时候,总能见月下三三两两散步的人,月光如水,倾泻了下来,笼罩在散步的人的身上,如纱般的轻盈,似乎隔着它能看见对方的面孔。这时的月光,纯洁的透明,一种阴柔之美,沁人心脾。涛声也慢了下来,在一种不疾不徐的的节奏里,仿佛母亲摇篮曲在心中响起。每每这时,我们这些游子,总是静静的坐在沙滩上,将思念的目光,投向远方之外的远方。

    海的记忆是美好的,像海边钓蟹,像一滩之隔的淡水鱼等等,回首的浅望里,记忆的中的海,一朵朵的浪花,不时的在回望的视线里跳跃。

    但是,即便是再美好的东西,也许只是生命的过客。

    因为我终将前行,轮回的宿命还远远没有结束,也许,不就的将来,我终将与你在这里相见,但是现在,就在今夜,一杯香茗,一支烟,透过升起的迷雾,心中想起那首歌,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歌声中,潮起潮落,涛声依旧。

    今夜,我在海涛的声音里变小,成了童话里七个小矮人中的一个,渐渐迷失的童话碎了,化为了繁尘浅世的泡沫

    海涛的声音逐渐的消失了,记忆的门随手关上。

    门外,镂空的羽翼,在自由的天空,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