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故乡天下黄花 > 第一部分村长的谋杀九

第一部分村长的谋杀九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老马来了。仍带着他的两个股员。这次的老马,不比以前的老马,腰里新添了一架盒子,与人说话,动不动就拍拍它。李文武前去告状,派马车去接他,老马说: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你村尽出些人命案!我看司法科不要设到县里,设到你村算了!"

    李文武赶紧趴到地上磕了个头:

    "马股长,小民冤情太大,爹被人杀了,马股长不去,凶手难以惩办,求马股长给小民做主!"

    这时旁边一个股员说:

    "老马,咱们去吧,这个案儿好破,凶手在那明明白白摆着,到那绑人就完了!"

    老马瞪了股员一眼:

    "你本事大你去吧,看你能把人绑回来!"

    李文武怪股员插嘴,忙又磕了一个头,

    "马股长不去,凶手肯定难以伏法。请马股长念小民的冤情,亲自动身去一趟。要是股长不去,小民也不活了!"

    老马见一个财主一个劲儿给他磕头,这才缓过劲儿来,说:

    "你起来吧,杀人偿命,民告状官不能不究,这是自古的王法,何况咱们民国了!我这两天本来心口疼,不能乱跑,念你爹被人杀了,我去一趟吧!想他两个佃户,一个地痞,杀了人就能没事儿了!"

    这样,老马和两个股员,被李文武接到马村来了。一进马村,李文武说:

    "请股长先到舍下用饭!"

    老马当下把盒子抽出来:

    "少东家,我公务在身,还是先办了公事,再去你家打扰不迟!"

    接着指挥两个股员:

    "先去把老冯、老得、许布袋给我绑了!"

    接着又对李文武说:

    "你是不懂啊!我们先去你家吃饭,凶手知道我们来,不早跑了!先绑了凶手,再到你家吃饭,我心里,你心里,不都踏实了?"

    李文武这时倒佩服老马,连连点头:

    "股长英明,股长英明!那我回家准备去了!"

    老马带着两个股员,就去了孙老元家。孙老元正在屋里吸烟,孙毛旦在旁边站着,忽然见老马端着盒子进来,后边还跟着两个股员,两个吓了一跳,孙老元赶快迎出来:

    "哟,老马来了,毛旦,赶紧叫人倒茶!"

    老马板着脸说:

    "倒茶不倒茶,老掌柜,我公务在身,今天来打扰你,你多担待吧!"

    说着,将盒子炮拍到了桌子上。

    孙老元孙毛旦一听老马的口气,知道事情坏了,孙毛旦当时就有些筛糠,孙老元到底老练些,仍笑着说:

    "老马是县上的官员,平时请都请不到,哪里能说打扰!"

    老马坐到椅子上说:

    "老掌柜,咱长话短说吧,事情发了,你家干儿许布袋、马夫老冯、伙夫老得,合伙谋杀李村长,被人告了!我今天来,是来拿人犯了!"

    孙老元摊着手说:

    "老马,冤枉啊!李村长近日死了不假,可并不是我家人害的?老马你是明白人,孙李两家,历来有仇,这是栽赃陷害呀!"

    老马笑了笑:

    "老掌柜,瞒不住了。据李家说,这事是有人证的,贵村副村长路黑小他老婆,那天晚上到地里偷麦子,你家三人去牛市屯害李村长,路上的话,都被她听到了!要我把路黑小和他老婆传来吗?"

    孙老元孙毛旦一听这话,眼前都一黑,张张嘴,都说不出话。老马又一笑,命令两个股员:

    "下手,抓老冯、老得和许布袋!"

    两个股员当下就拿着绳子下去了。这时孙老元缓过劲来,向孙毛旦使眼色。孙毛旦会意,溜出屋子,扒墙到后院,又绕道出村,也顾不上骑马,斜踏着庄稼地就往杨场奔去,给许布袋报信儿。

    屋里剩下孙老元和老马。这时孙老元说:

    "马股长,这事是瞒不过你。可你明白,李老喜确实不是三个孩子给杀的!当初我儿孙殿元,可是李老喜给杀的!"

    老马说: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为了殿元,我不也来过?让你有信儿去报告我,没有报告,我就不知道是谁杀的了;这回人家报了案,我就说这回吧!"

    孙老元急着说:

    "当初殿元确实是被李家雇枪手勒死的。我也一直想报告股长,可几个孩子不懂事,想吓唬一下李老喜,趁他去听戏,就吓唬了他一下,谁知一吓就吓死了,确实并没有杀他!"

    老马说:

    "杀他没杀他,到县里过过堂再说吧!"

    这时孙老元赶紧到里屋拿出几十块袁大头,往老马手里塞:

    "马股长,都怪几个孩子不懂事,也是我管教无方,早依我报告马股长,殿元的仇也报了,也不会出现这事。可李老喜确实是被吓死的,不是杀死的,马股长明镜高悬吧!"

    老马推着袁大头说:

    "老掌柜,这是何必,我又不缺钱花,叫别人看见,倒是我老马爱财了!"

    孙老元将袁大头直接装到老马口袋:

    "知你不缺钱花,可你的钱是你的,这是我老头的一点心意!"

    老马这时叹口气说:

    "老掌柜,我尽力而为吧,可这是人命案儿,怕也有些不好办呀!"

    正说着,老冯、老得已五花大绑被两个股员推进来,老冯正在喂马,老得正在和面,突然被人五花大绑绑了,吓得魂早飞了。见了孙老元,才会说话,一个劲叫:

    "老掌柜、老掌柜,快让他们放了我们!"

    可老掌柜也只是搓手叹气,老马端起盒子说:

    "绑了还不老实,再说话我崩了你们!"

    老冯老得这才瘫到地上,不敢再说话。老马问:

    "许布袋呢?"

    两个股员说:

    "听说他不住在这里,住在老家杨场!"

    老马跺着脚说:

    "那还等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骑马去绑他!"

    一个股员就赶紧去马棚拉马,骑上就朝杨场跑。这时老马向孙老元拱拱手说:

    "老掌柜,你歇着,我告辞了,两个人犯我先带走。回头通知他们家属,把铺盖送到大牢里去吧!"

    说完,就和另一个股员带着老冯老得,去了李文武家。李文武李文闹早在门口等着。因过去老马曾绑过李文闹,关过他几个月,李文闹见老马有些不自然;老马却不在意,见他该怎么打招呼,还怎么打招呼。李文武李文闹见老马果真绑了老冯老得,心里也很高兴;可一见没有许布袋,急忙问:

    "许布袋呢?"

    老马说:

    "放心,已经派人到杨场绑去了!"

    然后让股员把老冯老得脸对脸绑到一棵大树上,进李家去吃酒。酒吃到一半儿,另一个股员回来了,报告:

    "老马,许布袋跑了!"

    李文闹李文武大吃一惊,急得跺脚:

    "咦,怎么让他跑了?跑到哪里去了?"

    股员说:

    "我骑马去找,听邻居说,早跑了一个时辰了!"

    这时老马倒不着急,说:

    "跑了怕什么,跑了和尚跑不了寺,等会你再去一趟,把门给他封了!"

    李文闹说:

    "封门管屁用,得把人抓住呀!"

    老马一听这话不高兴,把酒杯放下说:

    "谁不想抓人?他不是跑了嘛!封门不管用,停会不要封了!"

    李文武见老马发了火,急忙解释:

    "马股长,我哥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许布袋能早一个时辰跑,必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这通风报信还能有谁呢?必是孙家的人!"

    李文闹说:

    "必是孙毛旦那个家伙!孙老元、孙毛旦都不是好东西,害我爹必是他们出的主意!许布袋跑了,索性把孙老元、孙毛旦两个抓起来抵上算了!"

    老马一听李文闹的话,又不高兴:

    "大少爷说这话,就是不懂官司上的事了!办案儿抓凶手,没听说抓人家一家!我这是办公事,不是替你报私仇来了!我还听说,令尊还不一定是被人杀的呢,还可能是他自己吓死的呢!"

    李文闹瞪着眼:

    "吓死和杀死,有什么区别?"

    老马见他顶嘴,心里更不高兴,拍了拍身上的盒子炮说:

    "照你说,我现在开一枪,把你吓死,我还是凶手了?"

    李文武怪哥哥不会说话,又赔笑脸对老马说:

    "股长今天来,能抓住两个凶手,也算不错。许布袋那里,烦股长再操些心,哪天堵住给抓了也就算了!"

    老马仍咕嘟着嘴说:

    "我怎么不想堵,该堵我自然会派人去堵了!就是令兄太不会说话,当初他不也因人命关过大牢!最后是怎么放出来的?"

    李文武说:

    "都是多亏老马,都是多亏老马!"

    就给老马上酒。

    李文闹见老马真耍开脾气,也过来说:

    "老马,我心粗嘴笨,不会说个话,老马多担待吧!"

    老马心里这才舒坦些。

    酒喝到下午,老马、两个股员要带着老冯老得回去了。临上车,突然老马又说:

    "对啦,还有两个人,也得绑起来解到县里!"

    李文武问:

    "还有两个人?还有谁?"

    李文闹问:

    "该不是孙老元和孙毛旦吧?"

    老马说:

    "一个是路黑小,一个是路黑小他老婆!"

    李文武忙说:

    "老马,他们不用绑,他们并不是人犯,他们只是个证人!"

    老马说:

    "对啦,就是要这个证人,到大堂上好对质呀!"

    听老马这么说,李文闹、李文武也没话说。老马就叫两个股员下去,到路黑小家,把路黑小和他老婆给绑来了。副村长路黑小仍失魂落魄的,见人来绑他,就让绑,没说什么,倒是路黑小他老婆大叫大闹,见了老马还叫:

    "老马,你这断的是哪门子案,我在麦地偷听了两句话,犯王法了?"

    李文武给解释:

    "黑妮,不是说你犯法,是让你到县里对质!"

    路黑小老婆说:

    "对质?我和黑小到县里对质,家里七个孩子谁管?老马,你索性连我七个孩子也绑走得了!"

    老马听她这么说,倒不说话。这时李文武说:

    "老马,七个孩子是个事,我看,也别往县里绑了,就在这里对对算了!"

    老马想了想,说:

    "这个老娘儿们,她倒难缠了!"

    于是就在这对质。对完质,签了字,画了押,就把路黑小和他老婆放了。路黑小他老婆见自己一番话起了作用,倒挺神气,一边回家一边说:

    "说绑人就绑人了?吓唬不住谁!当是这阵势我没见过哩!"

    路黑小跟在老婆后头,仍是无精打采的。偏偏在胡同口又碰上孙老元。孙老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出来探听消息,见了路黑小,顿着拐棍说:

    "黑小黑小,咱爷儿们在一起不错,你怎么这么坑害俺呢?"

    路黑小这时哭了,揪着自己的衣裳襟说:

    "老掌柜,我也是没办法,李文闹的小攮子逼到我胸口!"

    接着又用巴掌搧自己的耳光:

    "谁让你爱当这个副村长,谁让你爱充人物头!老掌柜,这回我可改了,以后打死我,我也不充人物头了!"

    这边老马、股员带着人犯坐马车走了。老冯和老得,分别被绑在马车两边的大辕上。马车上了路,气氛有些缓和,老马、两个股员都解开了衣服,开始说笑。股员说:

    "老马,今天还算不错,三个人犯抓住两个,还怎么了?以前还没这样过哩!回去你给科长说说!"

    老马说:

    "说说是要说说,就是李文闹那个家伙不会说话,跟我还犯贱哩!当初不是我,能从大狱里给他放出来?"

    这时老冯插说话:

    "老马,这回不会杀了我们吧?"

    老得说:

    "老马,我们哥俩儿啥都没干,人是布袋吓死的,我们也就是在麦棵里看个马!"

    老马拿出烟袋,照他们俩人头上一人来了一下,接着吸着烟说:

    "杀你们不杀你们,不是我老马能做得了主的,得回禀科长县长,看他们怎么定吧!按说事情是不大,也就看个马,可你们这俩人比较可恼!你们一个喂马的,一个做饭的,不好好喂马做饭,掺和到人家事里干什么?仇气是人家李家孙家的仇气。人家为啥有仇气?争村长哩!你们在里边忙乎什么?你们把李老喜杀了,村长就轮到你们了?你们不还是做饭喂马?你们跟着人家跑什么?说你们傻,你们就是傻;说你们是刁民,也不为过。依我的脾气,还是杀了你们好!省得以后再跟人瞎掺和!"

    老冯老得忙说:

    "老马饶命,老马饶命,这次饶了我们,以后再不掺和了!"

    老马说:

    "就是,安安生生做个良民,比什么不好,管他谁当村长哩?谁当村长,都安安生生做饭喂马,保证我不抓你!"

    老冯老得连连点头:

    "是哩,是哩!"

    这样把老冯老得解到县里,下了大牢。第二天,孙老元又让人给老马家里送过来一布袋芝麻。老马收下芝麻,就去给司法科长汇报情况。司法科长是他姐夫。案情简单说过,老马说:

    "姐夫,两个刁民,没有大事情,也就看个马,放了他们吧!"

    姐夫打个哈欠说:

    "我知道了,看县长怎么说吧!"

    第二天,科长回禀县长。谁知县长这两天心情不好。这一段县里土匪四起,社会秩序不稳,上峰责备下来,县长正想抓两个土匪杀了,镇一镇地面,可土匪哪里是好抓的?现在见送来两个刁民,就想将他们充数,于是说:

    "什么看马?看马和杀人是一样的!没人看马,另一个凶手也不敢杀人!这样的刁民,简直就是土匪!杀了他们!将他俩的人头挂到城门楼子上!"

    于是,可怜马夫老冯、伙夫老得就被杀了,人头被挂到了城门楼子上。由于天越来越热,哄了许多苍蝇。三天以后,头就有些发黑发臭了。

    消息传到马村,苦主李文闹、李文武十分不满意。李文武说:

    "杀错了,杀错了,让杀许布袋,谁知竟杀了老冯和老得,倒让许布袋给跑了!"

    李文闹跺着脚埋怨弟弟:

    "我说不该找老马,你非要找老马,看看事情办的!老冯老得他杀了,真正的凶手还留着,等于仇一点没报!"

    李文武也有些后悔,说:

    "当初不该找老马,当初不该找老马!"

    "你说仇咱还报不报了?要报,不还得去找土匪,真是脱裤子放屁,多费二回事!"

    李文武叹息:

    "是我把事情办坏了,老马依靠不得!"

    又劝哥哥:

    "就是找土匪,也只好再等一等了,刚杀了老冯老得,动静别一下弄得太大!"

    李文闹说:

    "看这事情办的!"

    孙老元听说老冯老得被杀,也吓了一跳,埋怨老马不仗义,白拿了人家的袁大头和芝麻。想到老冯老得对他的忠心,也有些伤心,落了几滴眼泪,连说: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忙让孙毛旦给两个人家送去些粮食和布匹,让他们好好办两人的丧事。两人的家属倒不错,都没有找孙老元来闹,都说:

    "县里要杀他,有什么办法?"

    又对孙老元有些感激:

    "老冯老得都死了,不在他那干了,还送粮食和布匹!"

    孙毛旦见事情渐渐平息,骑马到大荒甸子上给许布袋送了个信儿。许布袋听说没事了,也渐渐从大荒甸子里走出,又到杨场和马村活动。有人看见他们,有天天快黑了,两人在一起骑马打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