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都知道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穿上靴子满面红光拽着司曜衣领刚踏出去一步的景晁顿住了脚步,狐疑转头。

    “司曜,你有没有感觉你大师兄好像不太对。”

    司曜站直了身子慢慢理正衣冠。

    红唇一勾,眼尾一挑,抬起莹白修长的手指撩了撩额发,“还行吧。”

    施施然拖了一张凳子坐在景韫言旁边,风情万种地支颐瞟了一眼满脸纠结的师父。

    师父你贱不贱呐…

    因为他没像某师弟那样痛哭流涕寻死觅活?

    人家从善如流答应了,还鼓励你来着,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反正你闭眼嗷嗷往坑里跳就行。

    “不对,我感觉有诈。”

    景晁抖抖袖袍背着手上前,弯腰打量老神在在喝茶的景韫言。

    徒弟三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就数他鬼心思最多。

    景韫言清浅一笑,手指轻扣茶盏,诚恳地望着他。

    “没有,师父放心去吧。清澜山庄能不能有少庄主夫人就靠你了,爹。”

    景晁吞吞口水,表情复杂地往后一仰,“文渊,你还是叫人给我打水洗脚去吧。此事从长再议,我先去睡觉。”

    叫爹可还行?

    有诈,肯定有诈。

    “是是是,师父早点睡。”

    凌睿暄如蒙大赦,冲出去吩咐下人赶紧把这尊大佛请走。

    景晁走后,三人表情一收,又点了两盏灯。

    “煜恒此行怕是波折不少吧。”

    司曜拎开香炉盖子,换上提神香。红唇微勾,捏着一柄素银香匙不急不缓一圈一圈地搅着香屑。

    “算算日子,太后应该过头七了吧。宫里秘不发丧,咱们孝顺的文渊皇孙想去哭它个山崩地裂日月同悲都不行呢~”

    “司曜,我怀疑你在占我便宜。”

    “怎么会呢~”司曜歪头笑得天真无邪,“我可没你这种孙子。”

    “今天你睡马厩吧。”凌睿暄上前俯身回以纯洁无暇的微笑。

    一阵叮当脆响,银香匙和匕首寒光交织,两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诚挚。

    悠闲喝茶的景韫言眉梢微扬,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丹药扔进嘴里,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茶盏,抬手支着额头闲闲开口。

    “气血翻涌死得快,王府备好寿衣和棺材了么?”

    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双双回头,凌睿暄半握匕首伸出三根手指扣住左手腕,脸色骤变。

    “师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凌睿暄匕首一收诚惶诚恐地扑到桌上抱住景韫言的袖子。

    “哦?不是你祸水东引的时候了?”景韫言云淡风轻拂开他的手。

    “师兄!你先把解药给我…我还年轻…”

    “啧啧,瞧你那怕死的怂样。”司曜晃晃手里红色瓷瓶,“求我啊,给你算个便宜的价钱,一千两怎么样~”

    凌睿暄脸色一喜,松开景韫言的袖子,转扑司曜,“一千两,好说好说…”

    “黄金。”

    “算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凌睿暄踉跄几步,歪歪斜斜倒在景韫言旁边的凳子上,下巴搁在桌面万般忧伤地望着茶盏碎碎念。

    “就让姜家把持朝政对他人俯首称臣好了~我死了没关系,国破山河在。蛮族的铁骑踏平环山村也没关系,反正人活着总是要死的…”

    说完张大嘴巴,眼神忧郁地抬头望着房梁。

    舌尖触到微苦的药丸,忧郁一扫而空,喜滋滋的坐正身子,“还是煜恒对我最好了~话说,师父在哪下毒的?”

    “茶里。”

    “不可能,我防着呢!我亲自沏的。”

    “没看见司曜搅了好一会香炉么。”

    凌睿暄拍拍心口,“太狠了…我就说今天怎么只挨了两下,放平时不打个三天爬不起来我都不习惯。这回直接要命啊…”

    “嘁~你的医术要是能拿得出手还至于求人么?”司曜冷嗤一声,随手把香匙丢在一旁。

    “哇~你说的是人话?你们两个天资聪颖,拿这话打击我这个资质平平的师弟,可做个人吧…”

    “知道为什么救你么。”景韫言抬手推开茶盏。

    “那必须是我长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作为万千少女的梦想,死了多可惜!”

    “算了,你还是死吧。”

    景韫言抽抽嘴角,刚从怀里取出半个明黄丝绸包裹的手顿住。

    凌睿暄出手如电,笑嘿嘿地扯了过来,包裹一拆,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景韫言平淡如水的眼睛。

    袖袍一挥,明黄卷轴慢慢铺开。

    半晌。

    悲喜交加喃喃自语:“他都知道,他都知道…”

    司曜起身探头看了一眼,卷轴上方正中央气势有余力气不足写着两个字。

    遗诏。

    沉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他曾经也想做个明君,奈何姜家势力盘根错节。姜家当初扶他登基,现在野心却大过天。你以为师父为何收你为徒,清澜山庄为何不计后果助你。”

    迎着凌睿暄失神的眼眸轻轻一笑,揪揪他的脸,“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善意。”

    动了动嘴,终于还是忍不住继续说:

    “知你不愿听,我还是想说。先前进宫那次,他眼里纵有千言万语,却不敢开口问我一句你好不好。世人皆知离尘神医云游四海难得一见,却不知他正是清澜山庄少庄主。你父皇…是知道的。”

    “呵呵…”凌睿暄低低笑出声,既讽刺他也讽刺自己,“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静静坐在那,垂头盯着握着卷轴的颤抖的手指,突然觉得这从庭院里刮进来的秋风有点冷。

    搬开桌上的灯罩,把灯芯拨高了些,双手拢着那火苗笑笑。

    “三岁那年,父皇考校功课。太子论语第一篇背得磕磕巴巴,得到了夸奖。我也想让父皇夸夸我,傻了吧唧站在那背了半部,他却训斥了我,说我小小年纪争强好胜。”

    “五岁那年,老师急病告假。我的哥哥们都去玩耍,只有我一人守着书堂练字贴。父皇知道之后震怒,只骂他们玩物丧志,却罚我抄三遍《中庸》。”

    “九岁那年骑射课,好不容易等到他来。太子射箭脱靶中了我的箭靶,我不过是用箭将他的箭击落。那次他骂我骂得最凶。他说今日我能把太子的箭击落,他日就敢把他从龙椅上拉下来。”

    两滴泪坠下,凌睿暄扯着嘴角微笑,“我在冷宫长大,在别人眼里,我能和哥哥们一起读书学艺算是皇恩浩荡。后来被罚搬到行宫,都知道我不受宠,冬天多冷啊…想喝一口热水都得自己烧…”

    “他…是在用另一种方法保护你。”景韫言把他的手拿开,罩上灯罩。

    “我现在明白他的用心,可是煜恒,我小时候不懂啊…我不过是一个渴望得到父亲认可的孩子而已啊…”

    一方布帕被嫌弃地丢在他泪痕交错的脸上,景韫言不耐烦地乱揉一通,“哭得恶心死了,说得好像我和司曜有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