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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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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3月,辛苦了一辈子的奶奶走了,走的时候93岁,而到奶奶走这一天,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爷爷,也很少听家人提起过。

    奶奶没有上过学,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一辈子也很少出门。在我的记忆中,奶奶几乎整天无话,总是踮着小脚,在院子里喂喂鸡,种种菜,看护着猫儿狗儿和孙子孙女们,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是在炉灶前忙个不停。

    小时候,我总喜欢依偎在奶奶的怀里数着她脸上无数的皱纹,而奶奶总是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眼睛朝门前的小路望去,空洞的眼光中充满期盼,随即是轻轻的叹息。

    我懂事了,奶奶也老得走不动路了,成天便搬把板凳坐在小院的门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在自己的身上找来找去,奶奶的这种习惯从我记事起就有,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在自己身上找,有时候我笑奶奶身上是不是长虱子了,而这时候,奶奶只是微微而笑,然后将手作凉蓬状,将期盼的目光投上漫长的门前小路。远远望去,像一幅塑像。

    奶奶病倒了,而她每天都要家里人将她扶出小院,依旧要在她张望了一辈子的地方躺着,那条通向远方的泥沙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铺成柏油路,笔直直的。车驶过的时候,留下喇叭的声音,久久回响

    去年3月,奶奶终于要走了,我们全家人都跪在她面前,哭声满屋,本以为奶奶走时会叮嘱点什么,有什么不放心的要交待,只因奶奶这时候已经几天同夜没有吃东西,已气若游丝,而却只说出了最后一句清楚得让所有人能听到的一句话:我还能见到他吗?

    奶奶孤独地走了,带着56年的等待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们哭着送走了这位93岁的老人,祝愿奶奶能在天堂里能见到她一辈子的等待。

    一辈子,就为了这一句话:我能见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