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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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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一开学,班里新来了一个女生,她长得平常,个子也矮矮的,班主任指着她对全班同学说:

    “这是从三中转来的同学晴雨,大家欢迎她的到来。”

    她站在讲台上没有说话,低着头,静静地听着台下的一片片掌声。

    她被安排在他的旁边,班里原先有63个人,现在多了一个她,他,也有同桌了。

    他们俩一个星期没说过话,她把心都放在学习上,他也是。

    有一天他走进教室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他忍不住走近问她:

    “怎么了?”

    她还是不说话,用手指指了指桌上,他看见了她的数学卷纸,上面被老师用大红的笔写着:79,加油。

    再一回头,他看见了自己的分数,150,满分耶,他乐得刚要大叫起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就安静地在她身旁坐下,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放学的时候他叫住了她,轻轻地说:

    “晚上你能来早一点吗?我给你讲下今天发下来的试卷。”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他感到异常压抑,委屈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等待着她无声的审判。最后她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谢谢你。”

    她的成绩渐渐好了,数学考试通常能达到100分以上,她也不再保持沉默了,学习之余常和其他同学一起交流,当然,她对他说的话还是最多。有一次上晚自习的时候她问他一个题目,恰巧被老师抓个正着,并当场被点名批评。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但是看到身旁的他,她就觉得即使挨老师骂也是满足和幸福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她了,好像只是一瞬间,这是个可怕的念头,他想,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学习,可他越是这样想时,她在他的头脑中反而更清晰了,他上课偶尔走神,吃饭会突然发呆,这种挥之不去的感觉在班上重新排了位置后变得更加强烈了,现在坐在他的身边不再是她,每天走进门的那一刻,他都会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瞄一下埋头做题的她,如果看不到她,他会更加地失落,更加地思念她。晚上的睡眠不再那么轻松,他要在梦来临之前回忆她的脸,她的眼神,有时他还会在梦里见到她。

    一次,一个同学笑嘻嘻地对他说:

    “你昨天说梦话,好像在喊我们班那位长得像蛤蟆的晴雨。”

    他听了又羞又怒,大声斥道:

    “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几天后,这事煽风点火地传到了全班同学的耳朵里,几乎每个人都在对他的梦话津津乐道,他气得火冒三丈,可又不能辩白,这种事,越说越不清楚的。有人来调侃他,他就没有好气地反驳: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造的谣。”

    一天晚上,正当他心绪不宁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本从前方同学传来的书,书上封面的署名正是晴雨,里面还夹了一张纸条,他怀着喜悦和好奇的心情揭开纸条,上面的内容竟然是:

    “我知道你喜欢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向我表白吧。”

    他兴奋得难以抑制自己的呼吸,拿着纸条的手也分明在颤抖,他拿起笔,郑重地在纸条上面写着:

    “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着你,但我们现在都还小,等我们上了大学以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能等我吗?”

    他依样把纸条嵌在书里,让前面的同学帮忙传给晴雨。然后他又迅速地扫了一眼晴雨的背影,默默地低下头,他不知道晴雨看到这张纸条后会是什么样的感想,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他在想这些事时突然听到前方一阵暴笑,他惶恐地抬头,正看见前方的一位男同学拿着刚才他收到的书对他边笑边说:

    “萧奇,哈哈,那本书哈哈是我的哈哈。”

    他一脚跨了过去急忙夺过那位同学手里的纸条,一下子撕了粉碎,他看着他们一帮子人笑得像要撒手人寰,真想抽他们每人两个耳光子。

    他喜欢她的事就在这一天彻底大白于全班了,连班主任也有耳闻了,这个有过多年教学经验的家伙把他叫到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最近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还含沙射影地暗示他不要为了什么早恋而耽误自己的一生。

    他走出办公室后对着天空骂了班主任一百遍傻蛋。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再喜欢她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的,他想,爱恋的感觉原来来得快,去得更快。他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成绩马上扶摇直上,名列前茅,他有时也会无意中看到她,但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她的身材微胖,脸的轮廓太大,眼睛有点外突,咋一看真像一青蛙。

    很快到了黑色的高三,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又收到了一个纸条,纸条是被搁置在抽屉里的,他拿起来随意地瞄了一眼,上面写的是:

    萧奇:

    你知道吗?和你坐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高中最美好的时光,我会牢牢记住的,他们都知道你喜欢我,却不知道我也在恋着你,但我们现在毕竟不适合在一起,为了不让我们在以后留下遗憾,你能和我共同遵守一个约定吗?如果我们都考上了大学,我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如果不能,那一定是我没能考上,你就不用再想我了,因为我根本不值得你爱。

    晴雨

    他想又不知道是哪个捣蛋鬼做的好事,就随手将纸条仍进了垃圾桶。

    她自从和他分开后成绩一直没什么起色,尽管她很少和人说闲话,尽管她比以前更用功了。遇到他时她甚至会有意避开他的目光,然后行色匆匆地朝教室里赶。

    高考后,他上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学,她不幸落榜了。他来学校领取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碰到了她,她和另一个女同学走在一起,神情落寞而悲凉,他想安慰一下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位女同学讨论着彼此的学校,他没发觉在他说话的时候,她始终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似乎想和他再说些什么话,但又什么也没说。

    在他上了两个月的大学以后,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广州的信,他拆开信封,居然是晴雨的,他淡然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丫头现在还记着他。

    萧奇:

    你在大学过得还好吗?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每天过得幸福。

    你知道吗,高中的时候,我是多么想进入大学,多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太不争气,一个美好的梦就在一场考试中被我摧毁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曾经的约定也不必再坚守了,忘了我吧,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的。

    晴雨

    他突然想起了高三时候收到的纸条,当时他还以为又是谁在做恶作剧,可是即使他知道是她写的,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不再喜欢她了,那一时的情愫只不过是青春期一种懵懂的冲动罢了。

    他带着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个迟来的约定对于他也许是一件幸事。

    他把这封信秘密地收藏起来,他要在很多年后,依然能够记起曾经那段青春岁月,依然能够想起他爱和爱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