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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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提琴事件发生后的次日,夏日神采飞扬地走进办公室里。

    赵星在那里等著她,恳求原谅。

    夏日偏过脸去,不睬他。

    “小夏”赵星的俊脸跟苦瓜有得比。呜呜

    “知道错了?”夏日头也不抬的。

    赵星用力点头。

    “下次不会再犯?”该冷硬的时候,她绝不仁慈。

    “绝对没有下次了。”赵星急著保证。

    “你保证?”她转过身来,眼神如剑。

    “我发誓!”赵星高举双手。

    扬起唇。“好,原谅你。”说完,便转过身,迳自忙去。

    赵星欢呼一声,开心地圈住夏日的腰,将她举起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谢谢。”

    夏日给他一记小拳,笑骂道:“要死了,赵星,快放我下来。]抱著她转一圈后,赵星安安稳稳地让她双脚著地,大笑道:“我去告诉蓓蓓说你原谅我了。”然后马不停蹄地笑着离开。

    夏日扶住桌缘,又气又笑。“真是,害我头都转晕了。”

    赵星已经飞似的跑了出去,一点儿主管的形象都没有。

    赵星前脚才走,亚修后脚已经踏了进来。

    “嘿!”夏日低叫一声。

    亚修负著手,笑眯眯地看着夏日。[这么快就原谅那家伙了?”

    找到她要的文件,夏日坐了下来。

    “不然要怎么办?朋友一场,难道可以说切就切?”何况她从未真正对一个人生气过。

    亚修拉了张椅子在夏日桌子前坐下。“那我可不可以也有豁免权?”

    夏日戴上眼镜,透过镜片看着他。“想打听什么?”

    “听说你昨天醉了。”亚修希望捕捉住老友表情的变化。“是哪一个?”

    “嗯哼。”夏日拿起一枝笔在手指上转著玩。

    [小夏,你看中哪一个?”从赵星的“供词”里,他猜测。

    “嗯哼。”夏日手中的笔转了又转。

    亚修按住她的手,眼中有著关切。

    夏日丢开笔,有点气恼地道:“亚修,别烦我。”

    亚修温柔地问:“他让你伤心吗?”

    夏日最拒绝不了硬汉的温柔。

    “不会。”终于,她轻声道。“他不喜欢我,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亚修先是蹙眉,而后又夸张地张大眼睛。“什么?会有男人不喜欢我们江大美女?他眼睛瞎了!”

    夏日被逼得开心地笑。

    见她笑了,亚修才稍稍放心。他拍拍她的肩,十分温柔地说:“你值得最好的,不要委屈自己。”

    “对,相信我。”夏日打起精神来。“我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亚修这才安心地离开。

    他一走,夏日便摘下眼镜,往桌子上一扔,吁了口气。

    明智的选择啊如果能耐得住寂寞的话

    也许想用等待来获得爱情,是太傻了些。

    也许爱情并不存在。

    即使存在,也许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幸遇见。

    其悲观。夏日不怎么欣赏自己这种想法。

    思想怎么可以这么灰色呢?一个健健康康的人难道不应该朝光明面看吗?她有手有脚,大可去追求她所想要的一切。

    推开座椅,她站起来,双手叉在腰上,沉吟。

    片刻后,她跨步走出专属设计室,站在玄关处对著正在忙碌的诸位卿家喊道:“嘿,各位,今天下班后有哪位男士愿意邀我去跳舞?”其实她的设计师群中,有几位先生人是很不错的。如果有人愿意接近她,那么她很乐意来个顺水推舟。

    埋首工作的男职员们纷纷错愕地抬起头来,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艳光照人的美女上司。

    请上司去跳舞?

    男土们有默契的,不约而同道:“首席,别开玩笑了,今天是愚人节?”

    换句话说,没有人自告奋勇。夏日有些失望地想。

    勉强打起精神,她大声道:“是啊,只是个玩笑,大家继续努力。”当她没说过好了。她回到办公桌前,忍不住悠悠叹息一声。

    ###

    阴雨绵延了好几天,阳光总算在周末窜出头来,驱走了近半个月来的阴霾。

    曾晴岩将车停在超市的停车场,准备进超市去帮爱心会馆的老太太们补货。他大老远就看见刚从超市里出来,持著大包小包、穿著火辣养眼、一头长发在阳光照拂下闪耀著光辉的美女。

    是夏目。

    她真是耀眼。虽然相距有一段距离,但远远地,他就认出她。

    一个无法让人漠视的女子。

    自他仓皇逃离她香闺的那一夜之后,他便不曾再见过她。偶然听见她的名,都是自克翔求爱挫败的抱怨中提及。

    他开始发觉他并不真正懂她。

    她今天穿著开叉至大腿的窄裙,脚上的三寸高跟鞋将她已然修长健美的腿修饰得更形完美。一个男人在她身边跟前跟后,他看见她持著购物袋,僵站在那边,好像翻了一个白眼。

    对男人,她也会觉得不耐烦?

    又是个先入为主的想法,曾晴岩及时自我检讨。如果被不喜欢的人缠住,那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她会觉得不耐烦也是理所当然。

    再凝神一看,正好看见那男人的手搭上了夏日的肩,而夏日眼底似乎都快喷出火来了。曾暗岩不觉心头一阵火光,同时挪动脚步朝她走去。

    [小姐,这么重的东西你怎么拿得动呢?还是让我来吧。”跟在夏日身边的男人献殷勤地想要接手夏日手上的物品。

    近来夏日的心情有些低落,根本不耐烦搭理前来搭讪的陌生男人,迳自持著购物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但这孟浪男人绊住她的脚步,令她在白花花的夏日阳光下,有些头晕目眩。

    “小姐,你脸色好苍白,来,我替你提东西,再开车送你回家,你住在哪里?这附近吗?我刚搬来这附近的社区,说不定我们是邻居哦。”说著说著,男人干脆将手搭上夏日的香肩,一副与伊人已经很熟络的样子。

    夏日瞪善他那只手,打算数到十秒,他还未放手的话,她就扭断它。

    “你就别客气了,我是真心想帮忙,替美女服务可是小生我的荣幸呢。”说著,他便移开放在夏日肩上的手,想去提夏日手上的购物袋。

    算你好运,保住了手。夏日冷哼一声,将袋子捉得紧紧的,正想严词拒绝,孰料一个醇厚的男音介入他们的拉锯战中。

    “老婆,发生什么事了,有麻烦吗?”

    夏日猛抬起头,看见那个已然半个月不见踪影的男人朝她大步走来,不禁愣了一愣?掀牛克裁词焙蚣奕肆耍趺床幌茫?br>

    看见他轻快的步伐和穿著休闲服的修长身形,夏日觉得他像一道阳光,她一见到他,心头那块乌云就蒸发得无影无踪了。这心情的转变太过迅速,夏日不得不怀疑她这一阵子一直闷闷不乐、提不起劲,是跟这个大块头有著某种相关。

    他腿长步伐大,一下子就来到她面前,双手接过夏日手中的提袋,转过身来面对那纠缠著夏日的男人,轻轻微笑:“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你是我太太的旧识?”

    那男人瞪大眼睛,看了夏日一眼。

    “她是你太太?”原来美女已经结婚了啊他不禁有些失望。

    曾晴岩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他故意提高声调:“难道你不是我太太的朋友?那你缠著我太太想做什么?騒扰她吗?”转过头去,看着夏日。“老婆,他有没有对你不规矩?”

    不觉唇边泛起一朵笑。夏日温柔地注视著地:[这位先生刚刚好像有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什么!”曾晴岩一脸怒意。“你知道我最容易嫉妒了。”怒瞪著陌生男人,他口气凶恶地道:“先生,我劝你最好在三十秒内迅速离开,不然我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上个月在某餐厅里有一个服务生不小心碰到我太太的头发,到现在有一条手臂还不能端盘子;再上上一回,一个对我太太搭讪的人更不用说,他已经在医院躺了三个月了!我就是无法忍受别人碰我太太,偷瞄也不行!希望你有保寿险,虽然我是武术高手,但是我常常控制不住脾气,我劝你”“呵,呵呵呵。”夏日再也忍不住呵笑出声。“阿哈哈哈”曾晴岩回头看她,见她差点没笑出泪。他一脸莫名。

    夏日攀著他一条手臂好支撑住自己,笑道:“别劝了,他早脸色发青跑啦。”

    再回头去,果然那人已跑得不见踪影。曾晴岩的表情柔和下来。“看来我的话还颇具威吓性,不是吗?]夏日笑着眨眨眼。[也许他认为不必要为一个“已婚妇人”付出那样大的代价。”

    想起自己刚刚不假思索编出的剧本,在夏日微笑的注视下,曾晴岩不禁有些面色潮红,他忙别开脸。

    “你真的会打跑乱瞄你太太的男人吗?”夏日非常想知道他刚刚那些话的真实性有多高。

    曾晴岩费了好大一番劲才让脸上潮红褪去。

    [这下可好,你知道我会是个善妒的丈夫了。”看着夏日美丽的脸庞,忍不住又道:“幸好你不真是我太太。刚刚,只是个玩笑。”不然他恐怕光是应付她的仰慕者就要疲于奔命了。

    夏日笑容一僵。脸色一整,她道:“哦,那当然了,我知道我不符合你的标准。”看到他手上的提袋,她双手一扯,一个礼拜的食物又回到她的手上。

    哼,男人!她的东西,她自己提。

    曾晴岩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他说错了话。

    “夏日,我不是那个意思。”在她转身离去前,他赶紧道歉。

    夏日双肩无奈地下垂。[是不是那个意思都无关紧要,反正我不符合你的标准是事实。”

    曾晴岩板住她的肩,思嗣瘁,坚定地道:“夏日,我刚刚那句话没说完全。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真娶了你,你这么美,到处都可能有你的仰慕者,我一定会嫉妒到发狂。”

    他再次解释并没有让她心头舒服一点。

    “反正结果还是一样的。”她还是不符合他的标准。“你就不必费心照顾我的感觉了。”

    他没有思索她何以这么在意她符不符合他的“标准”他只是急,因她明显仍有些生气,而这怒气是他挑起的,他有责任抚平。

    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再在他们符不符合对方标准的话题上做文章,他试著转移话题。播搔后脑勺:“嗯假日你都来这里采购?”

    “对。”夏日简单明了地回答。突然想到这是她第二次在这里遇见他,她问:“你呢?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帮会馆里的老太太们出来采买,面粉消耗量快,这里近,方便。”曾晴岩不著痕迹地再度接过她手中的大包小包,揽在身上。“你车停哪里?”

    “就在前头不远。”夏日突然顿住脚步。[你在会馆帮忙?”

    “偶尔。]“多久了?”

    “半年多。”

    “原来如此,你是这么结识阿姨们的?”夏日一脸恍悟,点点头。[难怪她们老想把你推给我。”

    曾晴岩不满意她这说法。[是把你推给我才对。”

    “好吧。”夏日妥协。[是把你我推给对方不许再争辩!”她警告他:“已经很公平了。”

    他只得也接受她这个公平的说法。

    总算取得共识。夏日满意地点头,忍不住又问:“你假日没约会吗?像你这种!嗯,事业还算成功的男人。别跟我说你真的没对象。”

    “有对象我不会浪费时间去相亲。”在她眼里,他只是个“事业还算成功的男人”啊?

    真是务实的回答。听起来就像是他这人会说的话。“为什么没有?”

    曾晴岩倒也爽朗,他说:“我不讨女人欢快。”

    你有时候倒是令我满欢快的。夏日心想,同时清了清喉咙,问:“谁告诉你的?”

    他又耸耸肩。“经验告诉我的。大多数的女人觉得我没有情趣。”

    夏日忍不住又想,但是她觉得他有时候也挺有情趣的。再次清了清喉咙。

    “你感冒了?”他听她咳了好几声。

    “喔。”夏日回过神了,笑答:“没有。”她只是太习惯以清喉咙来掩饰心虚。一个坏习惯。“但是我想你应该还是有优点的,难道没有人称赞过你的好处?”

    曾晴岩闻言,不禁微笑地看着夏日。[我有什么好处?愿闻其详。”

    夏日差点咬到舌头。无奈话都说出口了,她只好硬著头皮,努力地想道:“嗯,你很会拉小提琴。”转移话题:“怎么会想要学琴?”这不太像是他会做的事呀。

    “信不信?”他说:“我母亲是钢琴师,她本来希望我学钢琴。”

    夏日的好奇心被挑起了。她专心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曾晴岩配合著她,也将脚步放慢。他说:“我很小的时候,她的手腕受伤,没办法再弹琴,便把我送到一个钢琴老师那里去。我当时叛逆极了,下意识抗拒学琴,所以怎么学都学不来。我母亲一心希望我长大以后能走音乐的路,既然钢琴学不成,她就改把我送去学小提琴,这回教我的老师是一个怪老头,我不肯学,他就拿琴弓k我,教学非常严格,也许我对小提琴比对钢琴少了那么一点抗拒的心态吧,我虽然不乐意,也还是学会了一点皮毛,我那把琴叫做“柴可夫斯基”就是我的小提琴老师送我的。”

    她知道他琴拉得很好,说他只会皮毛,是谦虚了。“但是你后来并没有走上音乐家的道路。”

    曾晴岩露出一个大男孩似的笑。

    “我怕辛苦。”他说。“我出身单亲家庭,家境并不富裕,学琴要能成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从商就容易多了,所以我大学时念的是资讯工程,我希望能赚钱。”

    “那一定伤透了令堂的心。”

    他沉默了片刻,眼眸转为深邃。“她并没有来得及伤心。”

    他眼神中突然出现的忧郁令夏日心里一惊,想阻止他,不希望他再往下说。

    但他说了:“她在我还在学琴的时候就过世了。其实我没有选择继续练琴也是因为走音乐的路,费用太贵夏日?”

    不知何时,夏日已紧紧用双臂圈住他的肩,踮起脚尖,将他搂著、拥著、抱著。

    他僵直著身体,持著大包小包的两只手垂在身侧,鼻端嗅进她甜美的发香。她浓密的发被风吹起来,搔得他好痒。

    夏日拥著他好一会儿,不放不舍得放手,也不想放手。

    “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你有好多优点,好多好多,我觉得你很好,真的很好!你块头大,可以保护女友;你、你体温温暖,不用怕寒流来袭;你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而且你一定不知道你看人的眼神有时候也可以很温柔,很够打动人了还有还有,你的声音很好听;而且你很聪明、很体贴、很有风度,我相信你也是那种结婚后会对另外一半忠实的男人,你你”呼吸有些困难地道:“撇去我们之间的误会不谈,撇开你对我的偏见,其实我很喜欢你的,你你”夏日双颊徘红,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哎,大笨牛你总之”

    “夏日”

    “我是说”真奇怪,她以前明明不会口吃的。

    “夏日。”望着她腓红的颊,曾晴岩悄悄将右手的袋子统统交给了左手。

    “我的意思是”夏日懊恼地甩甩头。“我认为你”“很不错?”他替她接了话。

    夏日像是找到谜底一样,她豁然开朗,拍了拍他的肩:“喔,对,没错,你很不错。”

    彷佛有一道暖流流过他的心底。他空出来的右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脚跟微微往后倾,让她的身体能紧贴着他。

    慢慢地,充满渴望地,他俯下头,他的唇轻触她的

    含住她柔软唇瓣的那一刹那,他积极进占,吻住她的小嘴。

    这是怎么样一张甜美的小嘴,怎么能说出这许多如此动听的话?

    他发誓他的耳朵从来没被人赞美得那么舒服过,他也发誓他的心从来都没跳动得这么快速过。

    夏日醉了、晕了。她紧紧抱住他,用力地、热切地回吻他

    彷佛有一道闪电劈中了她,她颤抖著!

    天啊,她怎么会这么傻?她明明就喜欢这个男人,一见到就喜欢了,她怎么会傻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她是喜欢他的?

    亏她还不断夸口说她能认得出来她一直以为如果她有一天遇上了她的伴侣,她会认得出来,但她多傻啊。

    她差点就要错过他了。在她以为爱神不曾眷顾她的同时,她并没有发觉爱情的可能就在身边。

    多傻呵!

    她只需要伸手就碰得到的,看她多盲目啊。

    她忍不住想一直吻他,直到他放开了她的嘴,她还不太情愿地将唇贴上他的嘴角。她想她喜欢他的味道,非常喜欢。

    想再吻他,但他伸出手挡住她的唇;她吻到他的手背,不禁出声抗议。

    他扶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他血脉愤张的颈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歪了,脑袋则一片混乱,脚下的水泥地似在旋转

    这种激情,足够引燃爱情吗?

    如果转变成爱情,会不会很快便燃烧殆尽?

    这种短暂的火焰足以维系他所盼望的,长期的、稳固的婚姻吗?

    他的气息渐渐平复过来,脑袋清醒了些,地面也似乎稳了一点。

    “晴岩”闷在他的颈窝里,夏日仍有些头晕脑胀。

    确定她能站得稳,他松开她,跨离开一大步。

    夏日差点跌倒,她连忙找回平衡。[晴岩?”

    “我还得帮忙采买,会馆那边一定等得不耐烦了。”他大步伐快速地走着。

    呵,这家伙害羞了。夏日赶紧追上,嘴角带著笑。

    他替她拉开车门,将她的购物袋放进后车箱里。

    他替她热好引擎,然后将她塞进驾驶座里,顺手替她扣上安全带。“开车小心””

    啊?他动作也未免太流利、太迅速了吧?

    夏目不解地看着他,他马上痹篇与她眼神的交会。

    有什么不对?

    什么地方出错了?

    夏日扯开安全带要下车。

    但他阻止她。“回去,夏日,今天太阳太大了,你跟我一定都晒昏头了。”

    夏日是聪明人,焉听不出他的话意。

    阳光虽然灿烂,她却顿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你在怕什么?”怕她?怕她太热情?

    曾晴岩紧抿著嘴。他怕什么?怕她?怕她太过热情?还是其它?

    “晴岩。”她朝他伸出手。

    他任她抚触他的颊。终于道:“夏日,我怕你不是那个我期待要成为我另外一半的女人。”

    夏日的手僵在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的心被撕开来,裂了。

    “哦?是吗?”她强打起精神。“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不了解你。”他诚实地说。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怎么能知道我不是?”

    “在我面前,你有太多面貌。”他回想着从一开始他所见到的她直至今日。“我不知道哪一个是真正的你。”

    但不管哪一个面貌是真正的她,都深深吸引了他,也许他更正担心的便是这一点。跟她在一起,太轻易便会被挑起火焰;失去理智,让向来以稳重自持的他,有些畏惧。

    “换句话说,你害怕你会选择错误,你怕你以为你看见了我,但那实际上并不是我?”

    “我只想要一个和谐的家庭生活。”他说。

    渐渐冷静下来,夏日心里一把怒火烧起。[而你认为我会破坏你所希望的和谐?”

    “每回我跟你在一起,脑筋就不能思考,甚至头痛欲裂。”

    夏日讥讽道:“你可真是诚实。”

    曾晴岩无法忽视她眼中的怒火,他觉得他有必要解释:“我刚刚吻你,是因为情不自禁,懂吗?夏日,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对谁情不自禁过,你整个倾斜了我的平衡,我如果要你,我会跌倒,而且摔得很痛。”

    夏日喃喃道:“那你先在地上铺一块软垫不就好了?”

    但她实在太生气了。她气他明明想要,却又不敢伸手拿!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不需要付出代价?”气归气,她仍想为自己再努力一次。就如她所说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须代价就能得到的,她正在付出,因为她想要这个顽固的男人。

    懊死,他的脑袋太硬,让她头痛!谁说当他们在一起时,会头痛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的,我可以选择付出代价。”例如天天头痛。他试著温柔地说:“但我也可以选择不要那件东西。”

    夏日的心再次被撞成了重伤。

    “是吗?”她深吸一口气,又再深吸气。紧紧握住拳,松开,再握住,握得更紧。“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又不能勉强你。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她扮开头,不让他看见她不争气的眼泪流下。“喔,去你的!笨蛋、牛、狗屎!对不起,我不是要说粗话,我是要祝你早日找到符合你标准的另外一半。”追根究柢,她就是不合他的标准。

    去他的标准!吻了她才说那种混帐话!她一颗心都陷进去了,才说不要她!太恶劣了、他太可恶了!

    夏日用力关上车门,踩足油门,将曾晴岩那条牛远远甩在身后。

    她一边抹著眼泪一边发誓要找到一个比他更值得的人来喜欢!

    她就不相信她找不到!那个人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她还没找到,只是她没有用心去找而已。她会找到的。

    曾晴岩呆立在原地看着夏日绝尘而去的车影。

    她离开了。被他气走的。

    他该称心、如意了。

    但是,左胸以下,那跳动著的地方,为什么这么空虚?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笨蛋。

    当朋友不是很安全吗?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接近、想碰?

    既然想接近、也碰了,为什么还要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任她频频叩门,他都不予理会?

    交出心有这么困难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与他紧紧相连的影子。

    心中漫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这孤独,是他自找的。

    他不敢去接近那诱人的火焰,怕被灼伤。他只好与影子相伴,但天边一片乌云遮去了阳光,他的影子也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