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风已经凉了。

    树稍上的一片黄叶,颤巍巍挣扎了几下,还是未能抓住最后一线生机,盘旋着飘落。眼看便要跌入一池残荷的水中,忽然横空里伸过一只纤巧的手,轻轻地接住。

    落叶在初秋的阳光下,略近透明,呈现迷人的淡金色!

    手的主人端详了片刻,一抹微笑浮现在嘴角。

    “今年秋天来得早。”翠儿笑说。

    “是呀。”手的主人随声附和,顺手将落叶夹进书页间,依旧静静地读书。

    一切的情形都看在几丈外的男子眼里,想是不愿让人发觉,穿着墨绿色的衫子,正与庇身的树丛融为一色。他已来了已快半个时辰,始终凝视着荷池边亭中读书的女子,眼里别无他物。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传出来,他也不曾回头。

    来人在他身后站了一会,才低声道:“皇上还是不打算过去?”

    都城郊外的这所皇家御苑,已因“身体不适”的太后要在此地疗养,而对一般人严格禁足,尤其是这花园,除了极少的几个人,谁也不能进来干扰其间的宁静。

    说话的这一个,刚好是例外之一,因为他是太后的生父。

    慕容幸一直不回答,又良久,才忽然转身,快步地离开花园。

    顾扬望了望荷池边如雕塑般安静的女儿,微微摇了摇头,也转身跟了出去。

    “还是这般情形。”别院中,慕容幸冲着顾扬蹙眉感叹。

    自那日,顾紫衣扔给他一句话:“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然后搬来郊外这座离宫独住,已经整整三个月。

    乍看起来,顾紫衣还是满平静的,每天的生活与在宫中时没有两样。只是,抬头望望,两旁梨树满枝哑的梨,居然全都安然无恙的未遭“毒手”可见得女主人的心情

    “唉”两人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一起长叹。

    “皇上不准备亲自去劝说吗?”顾扬重提方才的问题。

    “不。”慕容幸深思地摇头“朕觉得这时候她需要的不是朕。也许她需要一个朋友?”

    唉。”顾扬轻叹“她没有这样的朋友。”

    “是吗?”慕容幸的语气里也没有多少意外。

    “她有很多朋友,因为她跟每个人都能相处得很好,可是,却也没有人能够成为她知心的朋友。”

    “是啊,朕看出来了。”所以,他才如此渴望成为打开她心扉的那个人?

    “让她接受朕的感情,似乎真的很难。”

    听着深含挫败感的话语,未来的岳父决定开导开导未来的女婿——反正皇上一直这么坚持,他也不必客气。虽说是有点儿不情愿的,但,谁叫缘分已将那两人撮合在一起?知女莫若父,单是看看女儿的方寸大乱,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既然老七的幸福大约逃不出此人的手心,唉,就算是会扣他俸禄的女婿,也只好认了。

    “皇上,恕臣直言,她要接受的远不止皇上的感情。”

    一下子,被打破的东西太多了,蜗牛没有了过去一直赖以庇身的壳,要赤身面对突然广阔的世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何况,接受了感情,就意味着责任,任何人都一样,更何况是皇上的呢?”

    “朕觉得那是借口,”慕容幸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是朕,所以刚好给了她这样的借口,但如果换成了别人,她还是会找出别的理由来逃避。”

    “但不可否认,因为是皇上,所以责任更加重大。臣的女儿,不是很寻常的女子呢。”老爹充满了自豪感“就算是爬树上墙这样的事情,如果她真的想要最高的那个果子,她就会去练出比任何人都好的轻功。所以,如果她决定接受皇上的感情,她就会要求自己做好准备。皇上也知道,将来她势必要跟皇上一起面对很多事情。她可不是那种一时冲动就会接受,过后发觉有着自己承担不起,再去推卸责任的人。所以,她的确需要很多时间来考虑。”

    “朕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朕”就只能这样注视她的心情,何其丝奈:

    “皇上失去耐心了吗!”

    “当然没有。”否则他早冲过去,一把将她拉回宫去了。”

    “那么就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反正,皇上还有九个月的时间呢”

    “岳父大人!”

    “啊,咳咳,皇上请用茶。”

    “不知需要多久?”慕容幸呆呆望着天空的归雁。

    “想当年臣妻未嫁时,臣追了三年!”顾扬现身说法。

    “唉!”慕容幸手托下巴,喃喃自语:“女人啊”“真是麻烦。”顾扬替他续完。

    “是啊”两个自怜自艾的大男人一起唉声叹气。

    “如果没有女人的话,那我们又是多么”

    “了无生趣。”顾扬又续完。

    “是啊”lyt99omlyt99omlyt99om

    奏摺相当少。

    除去例行请安的一部分,数一数只有十几份而已,亦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军国大事。近来朝中十分平静,连互相攻击也收敛不少。利害所驱,党争似乎已成历朝不可或缺之调剂,既不能完全阻止,只要不是超出限度,也便因势利导,不必做严厉的处置。然而,党争的突然平息,却又是因为什么?

    天下太平,是最容易找到的理由,然而慕容幸不会自我陶醉到这个地步,他是新登基不到一年的帝王,威信可以统摄老臣,平安过履到新朝,已经值得庆幸,若说震慑得群臣放弃利害之争,可能性多大,他还有这个自知之明。

    那么,再来的可能,就是有什么在暗中吸引了某些朝臣的注意,一时顾及不到,而顾及不到的原因,只能是彼端有更为诱人的利益。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现象,在不久之后,就会有更大的震荡出现。只是,后果会有多严重?

    这是无法估计的。眼不可以估计的是,阻止的可能有多大?

    苦思良久,觉得腹中饥饿,传御膳房端来点心。

    阿福端出热气腾腾的一碟蒸糕,同时提醒:“皇上,请用膳。”

    不提醒这一声的话,皇上会在一眨眼之间,就陷入神游万里的迷离,提醒了这一声,好像也没有多少效果;眼见皇上双眸又固定于一点,嘴角含笑地进入半痴呆状态,阿福只好再次提醒:“皇上,请趁热用。”

    “啊?噢噢。”

    慕容幸木然地伸出手去,却在碟子的边缘又一次顿住。

    连看见一块蒸糕,也会在脑海中自动替换成那张娇美的脸庞,实在有点儿不可救药了。但他思念她!该死的,他是这般思念她!每天抽空去远远地观望一时,根本解决下了他挖心挖肺的思念。他思念她的笑容,在月光下,浅浅绽开的笑容,像春风中的花蕊,淡而沁人心脾。虽说,多半是对着葱油饼露出的

    “皇上!”阿福第三次出言?有监于动口不足,直接动手取过一块放进皇上手里。但,就在拿起蒸糕的同时,露出了下面垫的一片桂树叶。

    阿福霎时脸绿:皇上吃的点心盘子里,居然有这样的“杂物”!

    在越俎代庖地喊进侍卫,和立刻趴地叩头之间犹豫了一下,他却发现皇上相当欣然地拿起了那片叶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人一片叶子,有这等功力的人幸好,不是敌人。

    “你们都退下吧。”

    空寂的殿室中,慕容幸望着仿佛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自从那人离开宫城,能让他这般高兴的,也只有他了。

    “主人。”少年冰雪般的容颜底下,似乎也微微颤动着什么。

    “几时回采的?”

    “半个时辰之前。”

    “哦?”慕容幸微微讶异,扬起的眉头似乎在问,为何还耽误了半个时辰。

    “前一盘点心主人没有动。”少年非常平静地指出事实——方才因为他在太虚不归,放凉的点心被撤下了。

    “啊!”慕容幸难得地感觉了尴尬,很快地转开话题:

    “这一趟,结果怎么样?”

    “正如主人所料。”

    意料之中的回答,却让慕容幸蓦然一阵乏力,竟不得不暂时合起眼睛。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拿到证据了吗?”重新睁开的双眸,依然从容得仿佛谈论的不是关乎无数人性命的事情。

    “没有,他们十分小心。我只是发觉那里有不正常的物资流动,以及几个人员往来不正常的山庄。从我看到的种种迹象来判断”

    “你的判断,我可以相信。”慕容幸很平静地打断“也许,我应该亲自去一趟。”

    “主人为什么要亲身冒险?”少年的声音异常刻板,让人热从判断他是真的感到意外,还只是例行公事的提问。

    “我去的话,更可能得到证据。”

    虽然说得很简洁,但少年无疑理解他的意思,因此很快地回答:“如果主人急于解决这件事情,可以用别的办法。”

    “比如?”

    “让他们群龙无首,这很容易。”

    “断肠!”微微提高的声音,显示说话的人并不赞同。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希望用这种手段来解决问题。我不希望大燕的法典成为虚设,如果我想要臣民遵守,那么我自己也不能率先主破坏。”

    “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主人。”

    “还有”

    慕容幸迟疑了一会,望向少年的目光相当温和,正像一个兄长望着自己的弟弟。

    “我不希望看见你再杀人,除非,为了保护你自己的生命。”

    少年的嘴角向上挑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生涩却明朗的笑容“还有,为了保护您的生命,主人。”

    慕容幸神情复杂地看他一眼,端起茶,喃喃地说:“到什么时候,你才能不把我的命看得比你自己的命重要?”

    “永远不可能。”少年回答得很干脆。

    “啊啊,”慕容幸倒没有多少沮丧,只是有点儿无奈“为什么我关心的人都这么固执?你也是、她也是”话说回来了,还是因为他们的固执,才引发了自己想要改变的固执,而变得关心起来了呢?

    “主人说的“她”是与主人在屋顶说话的人吗?”

    “噗!”慕容幸刚人口的茶如数喷了出来。

    “你你你”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呢?“那种时候,你不应该再跟在我身边。”

    “为什么?”少年诚恳提问。

    因为她是女人我是男人我们之间那个”真的没办法跟一个只懂得区分“人,和“动物”的人解释“总之,你别跟着就对了。”

    “是,主人。”少年似乎在思索什么,最后的结论是这样的:“那个“她”虽然伤害过主人,不过我感觉不到她身上有危险的气息,主人应该是安全的。”

    慕容幸怔了怔,断肠的眼里,人只有危险的和不危险的区分,所以,他能看清楚朝中的各种争斗,却分不清男人和女人,只因为那些争斗就像他的本能一样?

    “主人,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少年的问题把慕容幸的思绪撤回正题。

    “下月初吧。”他计算了一会“在那之前,我要先解决一点私事。”

    lyt99omlyt99omlyt99om

    “来。”顾紫衣抛下书卷,对翠儿说:“咱们走走去。”

    看来太后的兴致相当好——翠儿瞥向座旁的两只空瓷碟儿,显然,她作此决定不是因为书看完了,而是因为点心吃完了。

    秋已日深,却不见凉。这年的季候好生诡异,荷花还未曾开盛便匆匆谢去,七月里便陷入半凉不热的境地,然而转过中秋,依旧还是一样的温热。这样僵持的天气,倒有些像悬于一线的心事,不上不下。

    花园的小径覆满了落叶?因为皇上有严旨,除非太后传召,否则谁也不能进来打扰。所以园中时常只有顾紫衣和翠儿两人,自然顾不上打扫:脚下“沙沙”的轻响,听来别有一番惬意。

    风中桂香阵阵,辨一辨方向,便看见东侧花墙边一溜十几株桂树,秋深叶落的时节,依旧枝叶苍碧,树哑间缀着星星点点的嫩黄。

    “多可爱呀!”翠儿叫。

    “是呀。”顾紫衣附和“可以做很好的桂花糕。”顺带吞咽一大瓢口水。

    绕树八圈,舍不得离之,终于不定决心:“这样好了,你去拿块干净布来,咱们来采““要不要在下帮忙?”

    低沉的男声蓦地在脑后响起,吓得顾紫衣惊跳一下,手捂胸口转身,正正地迎上一双湖水碧眼的眼睛。

    “看来你精神相当好。”裘鹤含笑打量她。

    顾紫衣尚未回过神,身体僵硬不知作何回答,眼风旁顾,却见翠儿眼珠越鼓越起,眼看蓄足中气,惊天地位鬼神的惨烈叫声就要喷房而出,顾紫衣熟练无比地捂住她的嘴:

    “别喊别喊,这是我的朋友。”

    裘鹤微笑“原来在“伊”公子心中,在下总还算是朋友。相当荣幸。”

    确定翠儿已平心静气,顾紫衣松开了手,向着裘鹤问:

    “为何你会在此地?”

    “我离开家乡已经很久,开始思念那里的青草芳香,打算过几日起身回去。我们既然是朋友,自然要来跟你告别。”

    “回去?”顾紫衣微感意外“这么快?”

    “可以认为这是不舍的表示吗?”裘鹤笑着。.“我们是朋友。”顾紫衣平静回视。

    她好像有些不同了。裘鹤眯起眼睛,深感兴趣地探究注视。

    “走吧,亭子里坐。”

    “不必,”裘鹤建议“你不是要采桂花吗?在下正好帮忙。”

    “求之不得。翠儿,拿干净的布来。至于你”顾紫衣毫不客气地打量他“看来满有力气的,你来摇树,多摇一点下来。”

    裘鹤的一身上乘武功,首次发挥这样的作用。果然出手不凡,满树花雨纷纷落下。顾紫衣挽起袖子,锁着翠儿把落在布上的枝叶拣出去。

    十几株花树摇过,采了一大包桂花。顾紫衣抬一抬手里的包裹:“倘若你多待两三天,我可以做好桂花糕让你带回去。”

    “既然你这样说,无论如何我也要多待几天。”裘鹤笑道,又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瞥:“我听说你“身体不适”现在看来已经康复了。”

    “不。”顾紫衣神情微微一黯“还未痊愈。”

    “是吗?”

    “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坦然说出想法,原来是很畅快的一件事情。

    “临来的时候,我想着要跟你说一句话。”顾紫衣引他在亭中坐定,裘鹤望向她说:“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必说了。”

    “吊我胃口?”她斜睨他“说吧!”

    “我本想问你,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草原?”

    “啊?,她愕然,为他的直截了当。

    “哎呀呀”裘鹤自嘲地笑“此我想像的反应更糟糕。起码你也应该露出一点为难,然后再回答我嘛。”

    “因为意想不到。如果你再来一次,我可以试着重演。”

    顾紫衣也笑,她发觉与裘鹤交谈相当舒服——虽然谈着男女之情的话题,心里却不涉男女之情。

    “我们草原上的人向来如此直串,是你们大燕人太过忸怩。”

    “那是你们不懂得含蓄之美。”顾紫衣嗤之以鼻地捍卫国人尊严。

    “草原上的女人也是一样,”裘鹤不理会地继续“喜欢哪个男人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但,如果还没有想清楚”

    裘鹤微微一笑“至少你已经想清楚了你不喜欢的;不是吗?”

    顾紫衣抱歉地“你是一个相当好的人。”

    “罢了罢了。”裘鹤乱挥着手“最能让一个男人挫败的就是听见女人对他说:“你是一个好人。”我倒宁愿听你说:“你是一个坏蛋。”

    顾紫衣忍不住大笑。

    “我的运气不好。”袭鹤望着那张明媚的笑靥,仍是叫他失神的“在草原上,我也曾遇到过一个大燕来的女子。

    她或许不够美,但,你们似乎很像,就连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这一点,都一模一样。”

    “哦?那是什么人?”女人的八卦天性开始发挥。

    我不知道”裘鹤带着些许茫然地摇头“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到草原上去干什么,也忘记了她要追寻的是什么人;只是她一直记得她要找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不是我。”

    他萧瑟地笑笑“有一天,她突然离开了我。于是,我也离开了草原。我想到她的国度来看看,另外”他望着她“我也想见见我们可贺教从不离口的,甘泉般的妹妹。”

    “见到了,感想如何?”顾紫衣笑得顽皮。

    “名不虚传。”裘鹤严肃地回答。

    “哪方面?”

    “这”裘鹤手指着秋风扫落叶一般出现的第三个空碟子。

    “呵呵,呵呵。”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裘鹤站起来“我该走了。”

    “我送你出去。”顾紫衣也站起来,虽然他能够进得来,可以证明他的实力,但她不想他冒不必要的风险。

    裘鹤却失笑了“尊贵的大燕太后,难道你认为我是偷溜进来的?大白天闯进这戒备森严的大燕皇朝禁苑?我是草原上的鹰,可不是一头莽牛。”

    “这”“我是受人之邀,光明正大地进来的。”

    “是”是老爹安排的?不,镇南大将军也没有这样的权力,要办到这一点,只有一个人可能

    “正因为是他的邀请,我只好放弃半夜来掳定你的念头——我们草原上的人,不能对光明磊落的人暗下杀手。”

    真的是他

    “告辞了,”裘鹤向着某个方向望了一眼,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趁顾紫衣还未回过神,迅速地凑近她的耳畔,低声道:“七小姐紫衣”

    呀?。

    微微地一惊,终于将神思拉回,明眸转处,人影已远去,只见宽大的袍袖左右摆动,正如那翱翔天际的鹰。

    “啊——”顾紫衣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下身子。

    阳光正绚丽。

    “太太太”翠儿的眼珠凸在眼眶外,舌头转了十八圈,仍然没能吐出下一个字,也没机会再吐出来——从树下蹦下来的太后,顺手用一只梨封上了她的嘴。

    “别跟别人说,你是我信任的好翠儿。”

    附在耳畔的轻语,勾起翠儿嘴角一个傻笑,也勾起眼里一点晶亮。

    同样的情形,也落在角落树丛后的两个男人眼里,同时露出了微笑,只是其中的一个脸上还有些残留的发黑痕迹。

    “咳!”裘鹤轻咳提醒大燕皇帝,身边还有“远方来的客人”在。

    慕容幸的眼光现场了解什么叫“瞬息万变”才刚转过来,便一扫温柔,立改凶恶,看来是被眼前人惹毛得不轻。

    好吧,他承认他自私、他口是心非,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不!他没办法容忍她的笑靥为了别的男人展开,虽说是他自作自受,引狼人室。

    “你采撷到了天下最明亮的珍珠。”裘鹤微笑。“真希望那是我的呀!”

    慕容幸用针锋相对的微笑回应:“很遗憾,但你的愿望恐怕永远不能实现。”

    裘鹤了然地看着他眉宇问尚未褪尽的焦虑,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从容呢!

    “我也该跟你告别了。”裘鹤望一望天际的浮云“尊贵的大蒸天子,感谢你和你的臣民殷勤地款待,可惜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乡,我们后会有期吧。”

    “真的不再多留一阵了?尊贵的雅里可汗!”

    突厥语清晰报出的名字,顿住了离去的身形。裘鹤慢慢地转回身:“你在叫我?”

    “贺六茹,下次也许你应该给自己起一个难猜一点的名字。”

    裘鹤眼波流转:“受教。但,你是何时知道的?”

    “如果朕连东突厌大可汗乌蓝的亲弟弟,雅里部可汗离开了草原,来到大燕作客一年多都毫不知情的话,朕这个大燕天子,岂不是太失职了?”

    裘鹤怔了一会,哈哈大笑:“大燕天子,你比我想像的还要难缠,幸好我们暂时不会为敌。”

    慕容幸慢吞吞地重复:“暂时?”

    “谁也不能保证永久的和平,无论是我们的大可汗、可贺教,还是你或我,都不能保证。也许未来终有一天,我们将兵戎相见。”

    “我们是朋友。”

    “朋友?不错!”裘鹤爽朗地笑“我愿意我们永远是朋友——这是真心话。”

    慕容幸微笑“至少我们可以试试看。”

    “好啊。”

    两个男人的手掌,在空中重重地相击,各自退后了一步——仍是不相上下。

    “作为朋友,我给你一个忠告。”裘鹤稍敛笑容“你虽然采撷了最明亮的珍珠,可是你们面前还有很大的难关。”.

    话题一转到太后身上,大燕皇帝的口气里就带上了火药味:“这是我们大燕皇族的家事,不劳你挂心。”

    “哎?”裘鹤一怔,随即笑道:“不是说这个,我根本没有往那里想——在我们草原上,这根本不算一回事,只有你们大燕人会定下这种自找麻烦的规柜。我想告诉你,有人要与你为敌,也许你已经觉察到了吧?”

    “哦?”慕容幸不置可否。

    “不久之前,有人联络了我的部族,要以拥立我为大可汗为条件,得到我雅里部的出兵支援。”

    “哦?”这一声相当郑重。

    “这也是我必须尽快回去的原因之一。当然,这一次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答应这个条件。但别人是否也这样想,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你繁华富饶的上地和城池,熠熠生辉的宫殿和宝座,永远都有着莫大的诱惑力。”

    “多谢提醒。”默然片刻,慕容幸平静地回答。

    lyt99omlyt99omlyt99om

    久别重逢的情形应该是怎样的?

    慕容幸望着顾紫衣一脸灿烂如花的笑容,只觉后颈一阵阵发凉”他们两人也有四个月不曾这样面对面,一日三秋,马马虎虎也好算三百来年了。就算没有飞奔相拥的热切,缺乏泪眼相执的感动,将就平淡,也至少该有一段无语的凝视,好倾尽相思吧?为什么现下的情形,看起来如此诡异呢?

    “母呃后”他试探地冲着顾紫衣谄笑?

    “你不想这样叫就不要叫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顾紫衣的态度出奇地和蔼可视。

    藕容幸开始冒冷汗,可是,从种种迹象来看,她不是应该已经解开心结来吗?哪里又不对了呢?

    “那,”他的谄笑夸张成了傻笑“我叫你名字可不可以?”

    “可以呀。”她依旧笑得完美。

    “雪衣,他小心翼翼“我们回宫去,好不好?”

    顾紫衣笑吟吟“不好。”

    果然。“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回宫去?”

    这需要解释吗?“你是太后”

    “你还希望我做太后吗?””当然不”

    “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回宫?”

    “可是可是”慕容幸头大了不少“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也许觉得对方的茫然让她觉得无趣,顾紫衣决定慷慨地给予提示。“我在想”她满脸神往的笑“大草原上,此刻的景色一定很不错吧?”

    这是什么意思?慕容幸不仅头大,还开始头皮发麻。

    “裘公子应该还没有去远,要是追上去和他一起走,还来得及吧?”顾紫衣自得地说着,从眼角里瞥着慕容幸越来越青的脸色。

    “哗啦啦!”桌案上的东西掉了一地。

    顾紫衣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一花,高大的身影遮住一切的景致,朝自己压了下来。

    “呀!”不自觉地低呼,瞬间便被一双炽热的唇封得密密实实。

    辗转、深沉绵长。他的舌尖轻轻挑开她的齿隙,由浅而深,将他阳刚的气息呼人她的口中。一切的神志都已远去,眩晕的感觉柔软了全身,她不自觉地迎合

    突然,他放开她,隔着一尺的距离,碍视她的眼眸,就像此刻的天空高远清澈、“方才你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明白,现在你可以重新说一遍给我听。”

    她用一根手指戳苦他的胸口,无限委屈:“你很过分。”

    “我哪里过分?”真的,太莫名其妙了。

    “你想把我推给裘鹤了事——”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冤枉,你这是欲加之罪。”

    “哼。”她撇嘴“你找他来见我,要是我真的跟他去了呢?”

    “你不会的——”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啊?!”她低吼,她就是气他这样,一副好像已经吃定她的模样,见面也是,开口就要她回去,凭什么呀?就不!

    “我偏要”

    这一次,他没让她把话说出来。唇齿相接的纠缠,厮磨的躯体里涌起越来越高的温度,好像要将两人融化,然后重塑

    “你要干什么?”她挣扎地抓着最后一丝理智。

    “把生米煮成熟饭。“他毫无隐瞒企图的打算。

    她用手抵住他的胸阶“可这里是花园。”

    他又低下头深深吻她的颈子“我进来的时候就吩咐过,没有我的话,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来”

    “嗯”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快要着火了似的。

    “雪衣”

    “唔?”

    “跟我回宫。”

    “晤”

    “咳哼!”颇具威仪的一声喧嗽不是时候地响起。

    滚落在地的两个人动作停顿了片刻,缓缓地分开,站起采各自整理巳凌乱的衣裳。

    那个唯一有胆进来破坏好事的“闲杂人等”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很有捍卫小狮子的老狮子风范,尤其当看见女儿雪白的颈项间清晰的一块紫红色斑,眼光更是直接朝肇事者扫了过夫,即使对方是王尊,那眼神也足够称得上凶很。

    问题是肇事者并不因此心怀愧疚,看起来还很有些懊恼,于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情势看来有如斗牛。做女儿选择先照顾老爹的情绪,悄移莲步,逼近慕容幸,轻轻地在他脚趾头上踩了一下——真的很轻,也就刚够他倒吸一口气,然后死命忍下喉间的一声惨叫。

    “啊,顾爱卿,你来得正好。”虽然有点儿难看,皇上毕竟裂开了嘴,就扯动的方向判断,确实是笑容无疑“太后已经答应回宫了。”

    “我还没答应呢!”太后抗议。

    “你答应了!”慕容幸眼皮也没多眨一下。”我没答应!”同样没有多眨一下眼皮。

    一比一平手,关键掌握在老爹手里。老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个来回,义无反顾地支持女儿:“她说没答应!””哎呀,顾爱卿!”皇上这回笑得比较真实“正好,朕有件要紧事要和你说,”一副亲密的神态揽住了顾扬的肩,把他拉到一边。

    眼看老爹的一张锅底脸渐渐松弛,眉飞色舞地加入讨论,顾紫衣隐隐觉得不妙。正偷偷地挨近,打算窃听,两个男人齐齐地回过身,皆是一脸心满意足的笑。

    “女儿儿啊,来来,”顾扬不由分说,拽起女儿的胳膊。

    “蟹,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我有要紧话跟你说!”

    兜兜转转,也不知是到了哪里,顾扬站定,望住女儿:

    “爹最后褥.间你一遍,你想好了,是不是?顾紫衣缓缓点头,凝重的神态显得明晰这一颔首的份量。

    好!,这一声好也说不上是欣慰还是怅然。

    “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如此“喂,爹,你要干什么?”顾紫衣蓦然发觉自己已经给塞上了不知打哪里钻出来的马车上。

    “女儿啊,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也答应皇上回宫去,爹也就不留你了。”顾扬语气沉重,只是眼中隐隐闪动的,似乎是兴奋

    “等等广顾紫衣忽然发觉蹊跷“刚才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啊?啊哈哈哈哈”其实没什么,也就是皇上许下了一笔私房钱。

    “恭迎太后回宫!”喜滋滋的一群宫女,就像忽然被春风吹开的花“走罗!回宫罗!”

    顾紫衣没机会听见老爹招认出卖自己的事实,便被一路金銮马车给载了回去、看来是,雨过天已晴,阳光洒了满地。

    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