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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再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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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竟然直接一铁棍往红毛小子身下怼了过去!

    我下体一凉,咽了一下口水,眼睁睁地看着红毛小子佝偻着身子,双手死死地捂住裆下,满脸涨红,青筋暴起,脖子梗得血管欲裂,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地上了。身子哆嗦着抽搐,嘴角流出口水。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红毛小子眼睛一定,呆呆地看着前方,脑袋一歪痛昏了过去。

    黑衣男人似乎还不满意,抓起铁棍又狠狠地砸了红毛小子两下。把铁棍一握,侧着身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就这一秒钟,我依稀看到了一点儿黑衣男人的眼睛。

    玛丽隔壁的!真是刘涛!这双眼睛,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还处于震惊之中,突然看到刘涛举起手里的铁棍,对准了红毛小子的脑门,深呼了口气,比划着。

    我连忙起身冲了过去,刘涛怒喝一声,手起铁棍落,眼看着铁棍抡圆了就要落到红毛小子的脑袋上,我直接一个飞扑过去!

    抱住刘涛借着惯性,两人在草地上翻滚了三四圈。

    刘涛正要挣扎,抓着铁棍冲我招呼,随后一定,瞪大了眼睛惊呼:“你怎么在这?!”

    我喘着气骂道:“玛丽隔壁的!你特么是疯了吗?!我要不在,你是不是就要杀了这红毛了?”

    刘涛眼神凶狠,推了我一把,抓起铁棍气势汹涌地往回走。

    我上前一把躲过铁棍,没好气道:“你特么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不用你管!把棍子给我!”刘涛咬着牙怒道,双眼通红。

    我皱着眉头问道:“刘涛,你还把我当兄弟的话,你就一五一十地老实和我说,到底怎么了?!咱都说话了,有事一起抗,你现在偷偷地单独行动,出尔反尔就是你对兄弟的态度?!”

    我真是有点儿动气了,刘涛之前信誓旦旦地和我约定好了,我这才放下心来。而且我也烦事缠身,没有太多时间去找刘涛。这才多久呢?刘涛就把红毛小子骗来这边,想要杀人!之前约好的种种化作烟。

    其实最让我生气且害怕的,不是刘涛不守约定,而是他这么冲动!要知道,如果就这么胡乱地下杀手,之后事发,警方追究起来,刘涛还不一定能逃过追捕,一切计划都成空!

    到时候不止是刘涛入狱,很可能接连引出背后的各种事件,有些事情摆出台面上,就很不好办了。

    假如这样的话,我不是又要孤零零地一个人战斗了么?刘涛的仇怎么办?刘涛的父母在九泉之下能合眼吗?!

    刘涛死死地捏着拳头,眼眶里泛起湿润,嘴巴蠕动了一下,闭了闭眼哽咽道:“把铁棍给我。”

    “你还耍脾气是吧?你到底怎么了?我认识的刘涛可不是这么一个血气上头的煞笔!”我愤怒地骂道。

    刘涛不耐烦地说:“不是!我是要处理掉铁棍!”

    我愣了一下,迟疑地缓缓把铁棍递给了刘涛,刘涛结果铁棍,毫不犹豫地用力往远处的河里一扔。

    刚扔完,刘涛身子一踉跄,差点儿摔倒,我连忙上前扶住刘涛。却发现刘涛黑眼圈重得吓人,跟涂了妖艳的黑眼影一般,白皙的瞟了脸蛋上也有点儿泛菜色,像个虚弱不堪的人!

    我紧张地搂住刘涛,逼问道:“你特么这是怎么了?!”

    刘涛惨然一笑,咧着嘴拉动脸皮说:“几天没怎么合眼,有点累了,我没事。”

    “还没事呢?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啊!”

    我又气又急,刘涛怎么会这样呢?打我认识刘涛开始,他的心态和各方面就比我好得多,怎么会莫名地这样,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涛推开我坐到了草地上,远远地看着前方,沉默了好一阵,突然开始拖鞋,把鞋子里的增高垫拔了出来,又伸手到黑色卫衣里把几团打得结实的棉花抽了出来,一股脑地扔掉。

    我说怎么刘涛变高变壮了,原来是伪装,我心下有点儿欣慰,起码刘涛还知道掩人耳目,不至于气疯了脑袋。

    刘涛深呼了口气,看着前面开始小声地自言自语:“一开始我以为没问题,我控制得很好,我以为我不去想,我就不会痛苦。一开始真的是这样,我也认为会过去的。可是······没有!真的没有!我只要夜里闭上眼睛,我就想起我爸妈的模样,惨痛的死状,那满脸的痛苦和扭曲,他们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在我耳边喊,涛涛,涛涛,你真的太不孝了,你怎么能做那种事情呢?不断地在我耳边说啊说,说啊说。”

    刘涛眼睛瞪了起来,木然地看着前方,突然立起了膝盖,双手抱膝,低头看着脚前的草地,张了张嘴,声音比先前更迷糊,似梦似幻道:“我喊啊,我叫,我说,对不起,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一定杀了他们给你报仇,儿子不孝。可后来我一想,”刘涛突然扭头冲我恐怖地笑了笑,“我想啊,要是我不去做鸭子,我爸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呵,应该死的是我,不是吗?是我害死了我爸妈,应该死的是我啊!”

    我浑身布满鸡皮疙瘩,胸口被什么压住了喘不过气来,我感觉刘涛十分的不对劲,可······可要追根究底,周老大他们是冲我来的,是我间接,不,直接害死了刘涛的父母,刘涛却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半点儿也没怪罪我。

    我感觉眼睛热得要命,鼻子也酸楚了起来。

    刘涛双眼定定地看着弯曲的膝盖,突然双手抱住脑袋,紧闭着眼睛痛苦地嘶吼了起来,我心疼地抱住刘涛,喊道:“你别乱想了!感觉怎么样?我带你看医生去!”

    “不!不!我不去!”

    刘涛挣扎着摆动双手,黑色的袖子滑落下去,露出手腕,我咽了一下口水, 刘涛的左右手腕,布满了新旧的刀口!密密麻麻的刀口深浅不一,形状各异,有的刀口竟然还隐隐渗着血!

    我连忙撸起刘涛的袖子,别说手腕了,整条手臂上全是伤痕,密密匝匝,有的甚至已经太久远了,仅仅留下淡淡的疤痕!

    刘涛自残?而且看手臂顶部的伤口,起码是在刘涛父母自杀之前的!

    我木讷地呆望着刘涛,好像我从未认识过他一般,这到底他妈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我?!

    我心口疼的要死,从未有过的痛楚,我感觉我都快要死过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个所谓的好兄弟,一点儿也没发现过刘涛有异样?

    刘涛木讷地笑了起来,脸色异常地惨白道:“后来,你知道吗?我爸妈哭着和我说,不怪我,都是他们的错,要是没被人陷害,他们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也不会害我去做鸭子。”

    刘涛看了一眼天空,笑道:“我爸妈飘在我床头上,怜悯地看着我,不断地不断地说,他们不怪我,让我好好活下去。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我配吗?我是个刽子手啊,我害死了他们。”

    我猛地拉住刘涛,怒道:“你别发癫了!是我,是老子特么害死了你父母!来,你干我!往死里打我!”

    我抓着刘涛的手往我脸上砸,刘涛任由我拉扯着,依旧是喃喃自语。

    我颤抖着冲刘涛喊道:“打我啊!你个孬种!不是要替你父母报仇吗?来!仇人就在这里,你倒是动手啊!我特么不用你可怜,就是我害了你父母!”

    刘涛手一停,反手抓住我的手腕,朝我扑了上来,刘涛一把推翻我,骑在我身上,一拳直冲我鼻梁。

    我感觉鼻子一酸,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嘭!

    刘涛又是一拳往我脸上招呼,怒吼着胡言乱语,边吼边打。

    我的脸很疼,身体各处都疼,可我的心更疼。打吧,使劲地打,把心里淤积的仇恨全发泄出来。这是我这辈子挨过,最舒畅的一顿揍。

    是我太天真了,人非圣贤,刘涛心理素质再好,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男孩。我竟然奢望他真的一点儿也不记恨,还能撑过这一系列接连不断的非人残害。

    家庭瞬间崩塌,父母欠下巨款,被迫无奈去做鸭子,被老女人摧残,父母自杀,被人追债、羞辱、残害,哈哈哈,我特么竟然以为这些事情刘涛能一个人撑过来?太可笑了!

    我在干什么?我这个畜生!

    刘涛打着打着,力气越来越小,突然一下停住,汹涌地哭了出来,歪着身子倒在我身上,全身颤动不已,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我的眼泪也止不住了,纷纷夺眶而出。

    刘涛这是忍了多久的眼泪?在我面前一直是一副坚强可靠的模样,害怕我担心,把事情全揽在身上,却从来没人听他倾述过半句。

    刘涛哭得像个孩子,死死地揪着我的衣服不放,埋头耸动着肩膀。

    我的泪腺也在此刻放大了一万倍,泪水不要钱一般,疯狂地喷涌而出,哭得像个泪人。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暗暗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要失去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