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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千重花辰尽离殇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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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指着西边:“就在西宫门那。”

    闻言,花汐吟一惊:“他现在在何处?”

    一边说,眼泪一边止不住地掉。

    ,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霓裳阁离临芳阁很远,这宫女显然是没有见过她的,还以为她是哪个宫的宫女,便抹着眼泪道:“方才有个小太监来告诉我,我哥哥在搬礼钟的时候礼钟倒了下来,我哥哥被压在下面,怕是不行了

    最近晏京因魔界人心惶惶,这宫女慌乱成这样,她以为是有了异常,便上前问了一句。

    眼看着天色渐晚,寅时将至,她正打算拔出聆音,御剑赶去流芳殿,一个宫女从霓裳阁哭哭啼啼地跑出来,慌乱中踩中;了裙摆,花汐吟立即催动聆音,长剑飞出,托住宫女的腰,阻止她跌倒。

    祭天台在皇宫的最东面,而她此时所处的地方是最南面的霓裳阁。望着偌大的皇宫一角,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十分后悔没留心学一学这认路的本事。

    束发金簪在怀,花汐吟对皇宫七转八拐的宫道却不甚在行,来回转了几个时辰才从一个扫撒宫女口中得知,流芳殿位于祭天台之右,乃是举行大典才会使用的宫殿。

    靖琰即将弱冠,你当年赠与的金簪也已托付,如今国泰民安,江山以已定,我是不是能相信你说的,许我携手一生。

    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曾以为自己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他早已给了她。

    他笑而不答,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朕输了。林氏芳婉,黄泉路上,朕走得慢些,忘川河边,三生石旁,让朕圆了你那终老一生的心愿可好?”

    “那为何还是带我出来了?”

    很有意思,于是每日下朝都绕个圈子去那兰心居听听你今日会有什么说辞。”

    直到两年前,他病危,临死前将一枝新开的梨花交到她手中,他脸上的神情是那样无奈,说:“其实我在见到你的那一刻便知道,你只是想离开兰心居,想风风光光衣食无忧,可是我却觉得你这样

    也许是他总对她说天下,所以渐渐地她便不再相信这位人间帝王对她抱有几分真情,或许连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他说他要的是宏图霸业,而她只是清雅浅笑,情缘薄凉。

    后来,他真的下旨让她住进天禧宫,她心愿达成,却总是不那么开心。

    他唔了一唔:“朕还以为今日你会说求朕带你离开这地方。”

    “既然是姑娘家,想的总是和圣上不一样的。”她笑道。

    他曾爽朗地笑着对她说这才是他的心愿。

    千秋大业,国泰民安。

    在君王眼中,携手一生,白头终老永远不会是他们该有的追求。

    他在听完此话后,有一瞬间的愣神,旋即不屑一顾地展颜一笑:“你们这些姑娘家,怎么净想这些不切实际的。”

    她莞尔,笑意无邪:“自然是一个能与我终老一生的人。”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那你种下这百株梨树,又是为了等谁?”

    “皇上,梨花乃是为守候而开,望皇上莫要折毁这守候的愿望。”

    她对自己的笑很有把握,果然那日之后,他似乎对兰心居上了心,每日早朝之后便来折一枝梨花去,乐此不疲了多日,却始终不提接她出去之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个问题着实令他缓了许久才从尴尬中回过神。那日的她似乎也是如这般带着淡淡的笑,不疏远也不亲近,这是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十二年的笑容,只为了自己有朝一日能走出这凄冷的兰心居。

    他问,你是兰心居的宫女?

    若不是她满手的春泥,她也不禁会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自己精心布下的局。

    一次见到了这天下的君王。他似乎也是刚下早朝,连朝服都还妥帖在身,蜜色的琥珀珠串起的流苏轻轻滑过他光洁的额,他站在素衣无华的她面前,手中握着一枝白梨花枝。

    即使已是当今太后,尊贵无双,她的神色却在恍惚间流露出一丝寂寞。这几日,她总梦见二十七年前的那个艳阳早春,花瓣漫天纷飞零落,像没有重量的雪花,在她亲手种下的百株梨花树下,她第

    太后静静地站在清冷的偌大宫殿中,窗外的梨花随着风轻盈地飘落在她绣着重貂的华贵宫装上,曳地一片薄凉。

    她微微一怔,将木奁谨慎收妥,欠身退出天禧宫。

    太后雅然一笑:“最后一礼,收好它,退下吧。”

    “太后娘娘,这是……”

    她打开木奁看了一眼,盒中摆了一支雕有栩栩如生的梨花式样的一支镶金玉束发簪。

    太后点点头,走到梳妆镜前取来一支雕工精美的木奁放在她手中:“拿着这个,寅时去流芳殿。”

    她犹豫片刻,还是没敢道出她那长达三百六十七年的“真实年纪”,这一大早的要是惊吓到了太后,还是在人家儿子的弱冠之礼当天,委实缺德了些。

    花汐吟被这么一问,生生噎了一噎:“这……三……三……刚满十三。”

    “吟姑娘芳龄几许?”

    花汐吟没想到,苏浮竟然将此事正式禀报了太后,这样正式的一礼,真的要她来么?

    花汐吟走到她跟前,她默默地看着她,良久道:“靖王昨儿来天禧宫与我说今日弱冠之礼的最后一支束发金簪由你来,我便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竟让他如此放在心上,倒还有几分特别。”

    她没有以“本宫”自居,只是淡淡的一句“我”,却凭的让人不敢亲近,也不忍疏离。

    太后的笑意浅淡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媚,少一分则冷:“上前来让我瞧瞧。”

    花汐吟上前道:“花汐吟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放下修枝的剪子,转过身看着站在门边一身湘黄短衫的清秀少女:“你便是阿吟了吧。”

    太后看了大宫女一眼,她立刻低下头,带着所有闲杂人等退出的殿门。

    太后没有回头,她身边的大宫女挥挥手,那名宫女立刻心领神会地退下去。

    “禀太后娘娘,吟姑娘到了。”宫女福身禀报。

    都说自古帝王多薄情,他母后却用满园的梨花换来了他父皇二十七年盛宠不衰。

    一到春天,便是满园花开似白雪。

    花汐吟还记得,苏浮曾对她说,他母后最喜梨花,当年入宫时,他母后是唯一一个没有美貌亦没有强大家世的秀女,曾受冷落长达十二年,她每日守在兰心居中,闲时便在院中种上梨树。

    窗外的梨树飘下几片雪色的花瓣,拂过她的手背,温婉二字仿佛就是为她而生的一般,就这么恰到好处地流露而出。

    人一种淡雅如兰之感。她毫不掩饰的左脸上,有一道一寸长的淡疤,这道疤痕在她清秀的脸上,非但没有盖过她的美,反而为她平添上几分沉淀的故事感。

    这位得君王宠爱直到最后一刻的太后,没有想象中倾城绝世的美貌,亦没有威震后宫的逼人气势,她的容颜与苏浮有七分相似,清秀温婉,即使穿着太后华贵的宫装,她的骨子里透出的气质依然给

    修剪着一株白山茶的太后的那一刻,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天禧宫内,花汐吟第一次见到了苏浮的母后,当今尊荣万华的太后娘娘。在接到太后懿旨之前,她便对这位先皇生前荣宠二十七年不衰的太后有几分好奇,但是当她随宫女步入殿中,看见站在窗边

    庆阳宫今日来往进出的宫女太监接连不绝,为苏浮准备着各种事宜。

    因靖王殿下的弱冠之礼和花宴的到来,晏京城早早便热闹地筹备着。

    次日。

    就这样,花汐吟在朝颜软软糯糯的读书声中,度过了她今生最后一日安宁时光。

    太傅心高气傲,因连陌一事自认不愿与她为伍,眼下早已走出国子监,接下来她只能自己教朝颜识文断字。朝颜不喜老太傅之乎者也,由她来授课,倒也欢喜。

    她摇摇头:“无碍。”

    “娘亲!娘亲!”朝颜用力握住她的手,将她拽回神来,有些害怕地问,“娘亲你怎么了?”

    花汐吟……

    她起身,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忽然间又一次嗡声作响,那仿佛来自上古洪荒的呼唤微妙邈远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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