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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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正月初,纪逸总要过海去白花尖那里的庙里上香祈愿。

    那一年,纪逸去上香时求得的是枝上上签,诸事大吉大利,庙里讲解签诗的老伯为他阐析讲述,他有点心不在焉,虽新年伊始,但心里也多少已有底数,上香求签只是多求个心安,他并不在意地与同行一朋友说笑着。

    还有两个女孩在他们一旁等待解签,其中较高的一个轻轻地扯了扯秦风衣袖,提醒他不要在庙里嘻笑,那是对神灵的不敬。

    纪逸敛起嘻笑,望向那张微笑面容,纤秀脸孔,孩子般明净的眸子,肤色白皙细腻,依稀能看到细细的青色血管,长长披肩黑发,黑色格子厚绒背带长裙,白色衬衣,气质如同英国古典小说里文静典雅的少女。纪逸失神地凝注了她少顷之后,方才正容向她微笑点头致意。

    从庙里出来,纪逸他们与她们又相遇。那条尚未修整的小路比较崎岖,且路面有一层细砂,在一拐弯处,她们驾驶的摩托车摔倒了,他们停下去帮手,扶起了车,幸好她们只是一点小小擦伤而已。耽搁了些许时间,他们便结伴一起走了,在轮渡上,他们各自作了自我介绍,互留了电话号码。她的名字叫玉儿,另一个女孩子是她的表妹。

    相识之后,纪逸和玉儿偶有来往,玉儿是一贸易公司普通文员,已有男友,但和她的关系若即若离。纪逸和玉儿聊得倒是蛮投契,一次电话里闲侃,说起他们初次相遇情形,且戏言三次不约而遇的话,就证明了他们真正的有缘。纪逸喜欢玉儿。

    纪逸那时放下电话,自己不由也摇头失笑,那是失落的苦涩笑容,他和她的关系只是止于此了:许多相识多年来都不曾再遇,茫茫人海,于短时间内三次不约而遇,那恐怕是神迹。

    不久之后,一朋友约纪逸在老市区一布料市场门口那边碰头,他在那里看到了她,但转眼她已经消失在拥挤人流里。

    他再一次看到她,是在迪吧。那夜,拥挤昏暗里,她没有看到他的挥手,喧闹杂乱的音乐人声里,她没有听到他的叫唤,匆匆走了,他追到门口已看不到人。

    那些地方本来都是他绝少去的,但他去了,也看见了她,在随后的电话里她证实确有其事,但那两次她都没有看到他。

    他去观看张国荣演唱会的时候最后一次看到了她,她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他了,他们坐在纪逸前几行的座位。

    短短时间内,他们真的三次不约而遇,而从此不再相遇。五六年后,他整理电话本时候看到她那个电话号码,他打了过去,她的家人说她已不再住那里了,他想她应该是已出嫁了,也对她家人说只是她一老朋友。放下电话不久,电话响起,是她,刚好她那天回娘家,据来电显示的号码回拨。他问:“你知我是谁吗?”她随口报出他的名字,说:“你的声音一直没有变”

    有缘?无缘?纪逸回想起来,脸上不觉地荡漾一丝微笑,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微笑,往事尽已湮没于岁月里,都非当年人,心情也早已平复,记忆里清晰的倒只是一些琐碎的细节,与爱情无关,回味时候只是那微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