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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人谷漂流记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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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看山看溪谷,见溪谷极尽曲折回环,山于是成犬牙交错状,更兼山色苍翠有喜色,对身边明夷和尚说,用堪舆学说推论,此地当出富户。言犹在耳,果透过树缝见村落,俱木构高楼大厦。明夷说,会同楼。很漂亮的。

    及近,向所见村落在巍峨山脚,有古树相伴,村前溪流舒缓平静,有笕横架,诗意得令人疑为聊斋里神仙们的杰作。

    不远就到起漂点了。小帅哥司机说。我于是知道我们已经进入会同县境了。

    起漂点有潭澄澈秀美,温婉有如爱情。大家早在上车前换了泳装。我见潭第一个扑进水中,游过那边去。接着诗人蝈蝈、张铧也下了水。

    漂流船一条条在临时充气。十余人就散在满是阳光的溪谷。有的坐石上看山,有的临水看游虾,有的寻树阴避日晒。张铧躺潭边石上假寐。我忽然神志恍惚,觉得这是闲散在溪谷中的一群神仙。我把双腿放流水中,又记起故事里的神仙也喜欢这样濯足的。

    起漂点就有一个长长斜坎,坎下巨石当道。我胆怯,走下去等。明夷一人乘船冲将下来,急吼:快上船!他是见水流湍急,船行似箭,担心我难以上船。殊不知我早觑定船尾缆绳,把船拖至水流浅处,迅疾上船。船在乱石中磕碰冲撞,然而又是飞速的下漂。心思想法完全跟不上船,别想驾驭船,就这样无奈被动的前进。忽然明白什么是随波逐流的本义。

    乱石阵过了,就有长滩和漩流。这时候须用篙子改变船行方向,保持船漂流在水道主流。然终因水流急湍,不免手慌脚乱。每每刚刚庆幸躲过险情,下一险情立即到来。最险的一次,是远远的看见溪边树上有牌曰:“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提醒你吊帘洞天险此去50米”早听说此处落差大,下边暗礁多,急问明夷和尚是否提前下船?和尚说:有救生员在那里截船。果然不久,见乱石急流中,有人拦截了好几条船,许多人沿岸猫腰下行。细看那救生员,认得的!旅游局一狐朋狗友。于是同他招呼,心安理得等他把船拦住,再同他聊会天。不料船躲过他手,几乎垂直的跌落丈余,连感觉惊慌惧怕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骶部巨痛,看明夷,已落水矣,不过手抓舷索,奋力挣扎,知道他未死,安下大半个心。待他爬上船来,果然没伤。头盔掉了,坐定犹手高举头盔。原来他藏香烟在头盔。我问:那狗东西为什么不拦住我们船?和尚因为香烟无损,心气平淡,说:好像是抓不到。我说:管他抓不抓的到,下回见面,先踢他一脚再说话。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我是不是很勇敢?别人都下船,我却没有下。省略了起漂点有惊无险斜坎的我,说不定在别人眼里英雄了一回。心想,世间有多少英雄是这样造就的呢?

    溪流自此宽阔舒缓一些,是一些长长的滩和潭。虽然仍然不乏惊险,但总算可以有闲看两岸景致了。和尚说,前面叫九曲回廊。果然前山画屏似的挡了去路,水极好脾气绕过屏去,却又是同样的一屏。如是者九。这些屏有款有型,青翠挺拔,须抬头才能够见天。水边奇花异草,静立生姿。更偶有毛色好看的异鸟,不耐酷暑,来水边洗澡。我实在喜爱这样的峡谷。在一个长潭里不去撑船,头靠船舷望天,恰好有两只鹰风筝似的滑翔在因为山势显得逼仄的天空中。天蓝云白,都干净得那样纯粹。指与和尚看,和尚嗯一声,无动于衷,看来这和尚在想什么心思。问他:谁发现这峡谷适合漂流的?答:杨顺辉啊。他闲的没事,四处游看拍照。——杨顺辉就是让我们别无选择的跌落吊帘洞的旅游局那家伙。

    我们的船搁浅在湍急水流中的小洲上。时候大约下午4时多了。我们都还没有进午餐。和尚更是连早餐也没有吃。我说,休息会吧。吃烟。和尚就除下头盔,取出用两塑料袋包裹着的香烟和火机。烟居然没湿。和尚说:烟好的。不知火机湿了不?我骂:放屁!烟都不湿放一起的火机还怕不燃!和尚慢条斯理的点燃一棵白沙。在他准备收起香烟和火机的时候,我突然也要了一棵。水喷着白沫做着轰响在船两头流过。我问和尚从来没有真正的接近过女人,在文章诗词里为什么表现出对女人有浓烈的兴趣和喜爱?和尚用猛烈吸烟的动作掩饰他的窘迫。其实我只是调侃一下他。虽然他自己不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我已经在提问之前有了答案。我知道这个知道害羞的和尚喜欢女人,而且同时喜欢许多女人,完全因为他把女人看作美好的化身同具像。他喜好的不是女人本身。看到平时滔滔不绝大放厥词的和尚,此刻被我问的窘了。我恶作剧继续问他: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和尚想了一下,说:为人类进步做点贡献。我说:同我唱高调踹你落船。和尚又想一下,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精彩!这个可怜的和尚被关于女人一问弄的瘟头瘟脑了,一点也不精彩了。这时候做诗很精彩的蝈蝈一路飞快的冲过来。他在被我们超越的时候,特意向和尚通报过他藏带的香烟完蛋了。这时候见了两个抽着烟的人,就不管不顾的任船也搁了浅,讨烟抽。和尚给他一支,立即小心翼翼重新包好。蝈蝈就笑和尚包烟比做律诗严肃认真,然后指着快要划破塑料袋的烟盒棱角,说:出律了!和尚嘿嘿傻笑。

    天下过短时阵雨。在一个长潭里,一条长约米半的蛇从山林里斜刺里越过和尚的肩头,落入船边水里。和尚说:快划!惊慌地合力把船划开,我想到了死亡的话题。我问和尚对自杀持什么态度。和尚又唱高调说假如自杀能够唤醒别人,就值得。我让他重新回答。和尚说:假如生不如死,自杀是不得已。我追问:你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和尚最终没有回答。

    之后的水流开始宽阔平缓。两岸也不再是遮天蔽日的高山。木桥竹笕,古树人家随处可见。我们用另一种舒缓的随波逐流漂到终点。终点是一个长潭。有数个小儿鸭子似的在狗刨或者潜水。岸边斜路终点处,一个壮健漂亮的年轻村妇在看小鸭子似的看着孩子们。她实在太好看了。我先后偷偷的望了她两次。第二次的时候,她似乎也望我,见我把目光投向她,就惊慌的突然转过脸去。

    这个峡谷叫苗人谷。我的判断是峡谷沿途应该没有一个苗人。为什么叫苗人谷呢?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名称也是那姓杨的狐朋狗友取的。我觉得不能够因为这混帐名称,于下次见面时候,就踢他两脚(只踢一脚)。这主要是看他发现了这样一个神奇美好的峡谷,并且开发了出来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