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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随岁月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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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说,当年她之所以选择了老爸,是因为看上了他的直爽与诚恳,她就觉得跟着他感到踏实、牢靠。这种踏实感甚至超越了老爸家物质生活的贫瘠——用姥姥的话说“一条扁担就能把男方家的全部家当挑走”在姥姥强烈的反对里妈进行了强烈的反抗,她就认准这个男人了。

    婚后,妈先后生下了我和妹妹。家里种菜园,在我的印象里,爸妈就像茄子辣椒一样简直长在了地里。早晨天蒙蒙亮,两人就走了,直到天要黑透,才相跟着回来,就像一对剪影,在生活的幕布上来来往往。只有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们才会待在家里,给我和妹妹做点好吃的。他们像任何平凡的夫妻一样也有吵架的时候,唇枪舌战达到高潮时,爸爸往往会拿着盘子、碗的出气,将碗狠狠地摔在地上后,妈就噤声了。爸爸舍不得打她,只好以这种方式来平息“战争”妈将碎瓷片默默地扫起,丢到房子的过道里,每逢我和妹妹玩“过家家”的时候,就到过道里找碎瓷片当“道具”进行二次利用。有一次,他们吵的很凶,妈哭着带着我和妹妹到姨家住了一天,第二天她就开始坐立不安,担心爸爸吃不好饭,带着我们返回,在半路上遇到了前来接我们的爸爸。妈的眼睛红了,对爸爸说她记挂家里的鸡和猪,所以才回来的。家里的日子又开始正常运转了。

    村里成立了建筑队,爸爸在里面当上了泥瓦匠。妈知道爸爸活累,菜园里的事妈一肩挑了起来。她冒着雨去摘菜,凌晨两三点,就骑着三轮车到市里去卖。卖完菜回来,她又到地里忙活了。在爸爸面前,她不喊苦;爸爸遇到什么难事,也是一个人扛着。记得有一天很晚了,爸爸还没回家,妈带着我去工地上找他,工地上的人都散了,只有几盏灯孤单地亮着。妈高喊着爸爸的名字,在铁架子下面来回地寻找,还是没找到。妈又带着我去了工头那里,工头说下午爸爸和他吵架了,可能是因为生气和朋友喝闷酒去了。妈知道爸爸遇到了难事。她安顿我和妹妹睡下后,泡好茶等着他,安安静静地等着。在我睡梦的间隙,我听到爸爸回来的脚步,还有和妈妈轻声的说话声。妈妈在劝爸爸,假如在建筑队不高兴的话就回来种地,天塌不了

    后来我到武汉读书。妈牵挂从未离开过家的我,几乎每天都在思念女儿。爸爸担心妈难过,就带着她到邻居家里串门,或者邀请朋友来家,以缓解她的感伤。每次我离家回校,都是爸爸送我,他知道妈心里在想什么。

    岁月匆匆,毕业、工作,我和妹妹相继出嫁。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只是偶尔在过节的时候才热闹一下。爸爸在家附近的小学里做校工,工作一天一夜再休息一天一夜。爸值班的时候,妈必然要做好饭装到饭盒里,趁热再给爸爸送去。爸爸说他可以在附近随便买点,但妈不同意,还是风雨无阻地坚持送饭。前年,爸爸查出了糖尿病,爸爸瘦了,妈也跟着瘦了。她给他打胰岛素,变着花样做饭。妈有支气管炎,爸爸就到处打听偏方,打听到了,他就一笔一划地抄下来,回家读给她听,按偏方的内容进行尝试

    在如今“我爱你”几乎成了情人间的通俗语言的时候,爸爸和妈之间却从未用这句话定义过今生的情感,他们甚至因为不习惯而感到羞涩。他们的爱情始于七十年代,跨越了世纪之桥,平平淡淡地铺展到现在,给了孩子们一个完美的温暖的巢。什么是最美的爱情?不是惊天动地、轰轰烈烈、海枯石烂,而是平常岁月里丝丝絮絮的关爱与理解的交织,是人间烟火里平凡夫妻的平凡情感,就像弯弯转转的小溪,在岁月里静静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