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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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春雨,打落了树上开放的花朵。

    我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和小园里满地的落花不期而遇。它们还像开放时那样,密密地连贴在一起,彷佛生是相伴,别亦相依。

    微风吹过,树上的花梗似乎因纤细柔弱和淋了雨水的缘故,已不足以支撑花瓣和花蕊的分量,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像华丽的羽毛、像旋飞的雪。

    树脚下堆起的落花,有厚厚的一层,望去,像花朵做成的绒毡。细看,落花里有单片的花瓣,也有完整的花朵。在这里,你看不到热闹的亲热,只有宁静、失落与孤寂,尽管那落花依然艳丽、依然美得灼着人的眼睛。

    大概世上所有的告别都是伤感的。这粉红色的樱花好像还没准备好告别的心情和姿势,就因了一夜的风雨,而提前在生命的舞台上谢幕。不然,它们怎会是整朵整朵地掉落呢?我拾起一朵,湿润的花瓣仿若泪湿的面颊,在短暂的鲜妍之后就要在将老的春色里憔悴了。

    还有花朵在树上盛开,有一种前赴后继似的勇敢。站在铺满落花的地面之外,你会看到树上树下都染着粉红的彩晕,它们之间好像存在着一种呼应,就如两只手的相牵,别情恋恋,难舍难分。开放着的花朵在落花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落花在枝上盛放的花朵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光阴无情,风雨无情,生命里的绚丽终要归于云烟一般的淡然宁静。

    “落花人独立”看落花时只能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脚步、一个人的思绪、一个人的叹咏才能和这寂寥的氛围相融。而且,一个人和落花的相对,一定要蹲下身来,仔细地与之凝望,时间久了,就能看懂它们的心事,明白它们要告诉你的话语,比如那些等待、那些羞涩、那些炽热、那些无奈而且,也会逐渐明白,当年曹雪芹写黛玉葬花的时候,黛玉边吟唱着“花开花谢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边将落花放进锦绣袋里再埋进花冢中的那种怜惜之情。

    停伫时,有几片花瓣落到了我的身上,更多的花瓣、花朵掉到了草地上,甚至小径上。清晨的小径上尚无多少人散步,这些花朵犹自洁净,不知晚些时候,是不是会人陆续前来,在它们身上踩过,忽视它们的疼痛继而前行?

    但我应明白,落花不是标本,终会不见,被脚步带走、被风尘湮没。春天也会离去,被蛙声唤起的夏季代替。就像那些青春岁月,伴着我走过,回头时却如落花再难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