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长月生文集 > 我一定会捉住你亲的蚊子中

我一定会捉住你亲的蚊子中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十一

    “你为什么要打他!”我冲着二炮大声吼道。

    “喊什么喊什么,好象他是你儿子似的。这种又臭又硬的家伙不好好修理修理,怎么会交待啊!你看看,到现在都抓获两天了,技术认定了十几起,可他一起也没交待,这种人难道不可恨?”二炮满脸的不屑。

    我无言以对,是的,我本来也相信棍棒底下出真凶的道理。虽然现在法律明确规定没有口供也可以定犯罪嫌疑人的罪,可按照中国警方目前的技术水平和警察的装备,百分九十九点九九九的案件还是需要人犯的口供的。但犯罪分子没有几个是笨蛋,一进局子就会痛痛快快地把自已干的坏事向人民交待清楚。逃避打击、避重就轻、百般抵赖是绝大多数犯罪分子、也是人的本性。所谓靠做思想工作,讲政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能让犯罪嫌疑人交待伏法纯粹是放狗屁,对大多数犯罪分子不起作用。所以,最有效的办法还是下功夫整,也就是变相地逼供。当然,在当前公安部门教育整顿越来越严的形势下,警察再搞逼供是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已也搭进去,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大多数警察都明哲保身,越来越多的案件破不掉的重要原因。但面对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有时一来气发发疯也在所难免。我也相信,最大人权不是给犯罪分子的,而是应当保护受害人的权利,对犯罪分子狠一点,就是对人民群众善一点。

    现在二炮就代表人民对蚊子发狠了,在上半夜的审查中,二炮看样下了不少功夫,当我和满江下半夜来接班时,蚊子已经不象个人样了。

    蚊子被背拷坐在地上,本来打着摩丝光亮的头发散乱地伏在面额上,苍白的脸上印着好几道血丝,略显单薄的身影成了弓形状。看到我,布满仇意的目光盯了一下,马上垂了下去。看着他,我心生怜意,对满江说:“去打盆水来。”

    我蹲下去,把蚊子的手拷打开,拖过一张椅子,对蚊子说:“起来,坐着吧。”

    蚊子面无表情地坐下。满江的水打来后,我拿出一条毛巾,对蚊子说:“洗洗吧。”听到这句话后,蚊子立即走过来,用手捧起盆里的水,朝脸上猛泼几下,张大嘴“啊”了几声,然后把头浸在盆里了。

    这个情景让我很触动,蚊子脸上还有血口,浸在水里一定很疼,但是,他更想要洁净。

    我拿起我的夜餐,一碗康师傅大碗面,用热水泡满,等蚊子洗过后,说:“过来吃点饭吧。”

    今天蚊子肯定又是一天没吃了,按照我们对重大嫌疑人审查的惯例,一天能给吃一顿就不错了。

    蚊子什么话也没说,只顾埋头吃饭,满江有些不满,催促说:“快点,快点!”

    蚊子没有理满江,吃完后,理了理头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让蚊子坐好,满坐我旁边,开始正式审讯。

    “根据我的了解,这两天你的态度不够好,到现在为止还不开口。要知道我们是掌握充分证据的,希望你不要抱饶幸心理,尽快认清形势,争取从宽处理。你不要以为我哄你,诈你,现在我可以把有关证据事实出示给你看!”我说。

    “哼哼,郁叔叔,没想到你也是这样婆婆妈妈,不必了”蚊子突然冷笑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我问道。

    “拿笔纸来,我一次一次地写给你。”蚊子说。

    十二

    蚊子一口气交待了二十几起案件,无疑这是警方一个重大的胜利。

    市局的领导象家里养的宠物一样,一听到主人有了食物,立即赶来听汇报。为了这次汇报,我又在参加审讯的同时,和办公室的老孙主任加班赶写汇报材料,无非领导重视,组织得力,措施到位,方法得当之类的套话。材料中突出地将宋局长和陆炎放在了第一位,没有他们的英明领导,咱们也取不得这样的成绩。

    写完了汇报材料回到刑警队后,技术员小刘对我说蚊子交待不彻底,销赃的去处查过了,人家根本就没收过蚊子的东西,陆炎说要去蚊子家去搜查。我突然心生意念想去蚊子家看看。

    蚊子家在市区的一个小镇上,是两间简易砖墙堆成的平房外套一个小院。秋天的小院墙还有些爬山虎组成的绿意,带给人暖暖的感觉,但进入房子里我的心就沉下来了。这是比较少见的穷苦人家,正堂里只有一个长条木台和简单的桌子,上面凌乱地放着碗筷。里屋里有两张床,一大一小,联头放着,蚊子的老娘----童嫂坐在大床上,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问题,满脸的苍老与我印象中的三十少妇判如两人。屋里只有一台小电视和一张方桌,那可能是蚊子的妹妹孔景文学习的地方。

    看到这个场景,我有点心酸,问道:“童嫂,还认识我吗?”

    童嫂抬起头,用灰色的脸对着我,茫然地说:“有印象,你好象是公安同志,姓郁吧!”说完掀起被子要坐起来。

    “不必了。”我赶紧对她说。“你是怎么回事?身体不好吗?”

    “没什么,身体不太舒服,睡一会的。你们是为孔杰文的事吧。我都知道他又进派出所了,他不争气,给你们添麻烦了。”童嫂说。

    我走了出去,蚊子住边屋,小刘他们正在找赃物,但很令人失望,除了蚊子的私人相册和被褥,基本上没有什么发现。

    在我们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一个衣着寒酸面目清秀十来岁的小女孩,背着书包,这肯定是孔景文了。小姑娘没有理我们,径直进屋了。

    “奇怪了,这个家伙窝赃的地方在哪?他交待前几天刚偷的电动车,交待卖的地方根本就不对,这窝赃的地方到底在哪?蚊子肯定还有同伙没交待!”小刘说。

    这个我心里十分清楚,蚊子是个有心计的人,不可能全部对我讲的。他的面目还有待我们去细细地揭开。

    果然回到刑警队就接到通知,蚊子虽然被刑事拘留了,但问题远未交待清楚,暂时还不能送看守所。市局要求继续组织力量,加大审查力度,将蚊子的油彻底榨干。

    十三

    “我妈有慢性肾炎,高血压,糖尿病,她要看病,我妹要上学,我没办法,我必须照顾她们!”蚊子冷冷地看着我,细声说。

    “这就是你犯罪的理由?这是说不通的,没有任何理由让人有权犯罪。”我说。“即便是有人要杀你,除非是正常防卫,你也无权去伤害别人。”

    “但我没办法,我没有什么手艺,没有什么好工作。可她们需要的钱不是个小数目,不是我打打临工就能挣来的。”蚊子无奈地说。

    “你偷的钱都给家里了吗?”我问。

    “是的,除了很少一部分我自已买衣服用的,别的全给她们了。”蚊子说。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满江脸上露出倦意,倚在椅子上眯着眼。连续四天不是上半夜,就是下半夜,确实够累的。我自已也感到身心疲惫。

    在审查室的昏暗灯光下,蚊子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拷在一起,深秋的夜晚已经充满寒意,蚊子不停地会哆嗦一下。

    说实话,我对蚊子还是同情的。我拿起一件夹克递给蚊子,他将衣服抱在怀里,睁开眼睛望着我。我以前参与办过一起盗窃案件,嫌疑人的情况和蚊子差不多,家中有一个生病的老父,年幼的妹妹,可这个家伙盗窃销赃得款五六万元,没有给家里一分钱,全部自已在外吃喝嫖赌了。当我们去他家取证时,他的老父用拐杖狠狠戳着地上说:“你们一定要枪毙了他,枪毙了他!”

    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我打开办公室的门,分局的家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走廊里的灯闪着暗光。天空已有些发白。这时是普通人遨游梦乡的最佳时刻,是一天最平静的安宁时光,但我做为一名刑事警察,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个这样的不眠夜晚。其实我们还不算是最苦的,直到这个时候,还有许多派出所的兄弟正在卡口上守候或是在居民区里巡逻,我陡然想起“现代更夫”这个词来,不由一阵伤感。做警察再累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好的报应,相当多的人都对警察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好象他们能从骂警察中得到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快感。想起一名同行用“我是从事人人骂人人都离不开的职业”来介绍自已时,心中不由地暗自悲哀。

    我感到肚子一阵痛,回到房间看到蚊子已经坐在那里眯着眼睛了。满江头低着玩弄着笔,我对满江说:“你看一下,注意了,我去个厕所。”

    我们分局的厕所是全区各个单位中最臭的厕所,看起来有点象农村里有大粪池,很多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去。记得以前江南无锡下面一个分局的公安来我们这办案,见到我们的厕所大吃一惊,连说:这里怎么能蹲得下去呢!我说:什么蹲不下去,我们都蹲了多少年了。看样公安地域差别明显,看你们南方警察娇气的,以前毛主席都在草丛里大解,这点小苦都受不了。后来这帮南方公安确实受不了,上厕所都要跑到住的宾馆里方便了。

    不过去年我们分局也盖过水冲厕所,是外面一个企业为“警企共建”义务帮建的。想想咱们也是的,一个堂堂公安分局基本是平房办公,厕所居然都没个样,确实太不象话了,有损政府形象,群众都有意见。可上面的大机关老爷们看着很象话。当水冲厕所盖到一半时,省里查处“三乱”审计组来分局查帐,一看在建的厕所是从哪来的!帐上怎么没这笔开支!老宋胆小,直接说是“某厂”赞助的,主要看我们分局厕所太差了!

    这帮站着说话腰不疼的家伙立即说:“你们怎么能向企业乱摊派,加重企业负担呢!如果不是公安局,人家会帮你建厕所吗!这是变相利用手中权力谋取不正当利益啊!严重违反有关纪律制度,立即整改!”就这样,好好地一个水冲厕所夭折了。

    我忍受着难闻的味道蹲了下来,猛然想起以前老孙主任说过的一个笑话:人生两大快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其实不对,还有一大快事,就是内急如厕时。呵呵,精辟!

    突然听到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很快走来,到了厕所门口很快拐入了女厕。我感到奇怪,这是谁闹肚子吗,是哪个女同志?住在分局的女同志只有一个单身的女大学生吗?这脚步声怎么不象她?

    我的头嗡一下子晕了,赶紧起来!女厕建在分局围墙上,从女厕可以翻出去!整理好后我箭一般地冲回审查室,满江正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蚊子早已不见踪影。

    十四

    十月的雨是最令人讨厌的,淅淅沥沥一下就没个停。连续好几天不死不活的雨水浸透了我受伤的心,我恨死2002年的秋天,成为我烙下伤痛难忘的岁月。蚊子你在哪里?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看着批发市场来来往往的人群想。

    当满江喊我时,我才意识到自已的裤子都湿了。

    我不能将跑人的责任推给满江,他为人厚道,单纯质朴,从来与世无争。现在公安机关今天“教育”明天“整顿”动不动就让有点小错误的民警下岗培训,如果满江受了处理,怕他承受不来。所以当纪委找我谈话时,我一口咬死是满江上厕所时,我太累睡着了,一切都怪我,没有拷好蚊子,让这个重大的嫌疑犯溜了。

    蚊子的脱逃比归案还有轰动效应,一下子我成了众人瞩目的人物。惊讶、叹息、同情,不平,更多是幸灾乐祸的情绪向我涌来。在这个五脏俱全的小机关里,不谋事谋人的主儿处处都是,听说郁得水把人弄跑了,这个重大新闻话题他们自然会津津乐道。我甚至听到二炮在说:“这个事情可不是小事啊,那样重要的嫌疑人不当回事,就这样跑了?以后还怎么办案,这不是小问题,要处分人的,不处分当事人怎么服众!”

    我对二炮的言论并不奇怪,二炮并不是最坏的。他起码没有说应该开除我和让我坐牢,最让我震惊的言论是说这事应该由检察院出面,以渎职罪对我提起公诉!

    我充分体会到了“世态炎凉”和“落井下石”两个成语的含义。

    满江告诉我说怎么这两天手机没开啊?宋局长让你去一趟。

    我怀着象革命烈士走向刑场的心态走进宋局长的办公室,这个以前和我就没啥感情的老头,谁知他会拿出什么手段来修理我!

    老宋的脸异常的安详,让我坐下后,用平和的口气说:“当时确实是你睡着了吗?”

    “是的,这是我的责任。”我坚定地说。

    “你现在怎么想?”老宋说。

    “宋局长,自已出的错自已弥补,我现在听从组织的处理,但我一定要亲手将蚊子捉回来!”我说。

    宋局长半响没吱声,说:“我看你不要较劲了。小郁,你还是到办公室来吧,这些年历届领导对你不太公正,本身你工作一直不错,是个很有希望的干部,可是把你压在下面时间太长了。我想你还是到办公室来,职务马上考虑,我说话算话,起码我在这还能干一两年的。这次跑人的事也怪我,我本来想让你早点离开刑警队,但一直没做。如果早调你,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事了。但今天这事虽然出了,只要有我老宋在,也没人敢拿你怎样!我已经在下午的党委会上说过了,此事只是一次意外事故,郁得水同志确实十分疲劳嘛!领导在工作安排上就有问题,这个事情我们都有责任。让小郁写个检查,通报批评就算了,这不影响你的进步和前途。”

    我有点吃惊地望着老宋,这个快半百的老领导脸上坦露着和善与真诚。多年来,由于仕途的不顺和对腐败的司空见惯,我一直对当官的有一种本能的反感,认为能当上干部的都不是什么好鸟,但今天望着老宋长者般慈祥的脸,我的观念有点动摇了,鼻子一酸,对老宋说:“谢谢您,宋局长,我一定会洗去自已的耻辱,您得给我这个机会。”

    十五

    “喂,你是谁?”我问道。

    电话那边传来长久的沉默。“郁叔叔,对不起,我不能坐牢,你不要怨我。”

    这是蚊子的声音!“喂,你在哪,你知道我都让你给害死了,你给我回来!”我大叫道。

    “我知道让你受连累了,但我不能坐牢!”说完电话挂断了。

    我立即跑到办公室,开了一个查询证明,直接奔向电信局。

    蚊了是用公用电话打的,看电话亭的老太婆根本说不清打电话的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蚊子会去哪里?

    我又来到蚊子的家,童嫂正在堂屋缝一种饰品的外包装盒,看到我来,连忙站起来给我让座。

    蚊子从公安局逃跑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因为刑警队和当地派出所的人已到过她家。

    “孔杰文是在我眼皮底下跑的,童嫂,为这事,我可能会受处分。”我说。

    童嫂无奈地摇摇头,说:“我身体不好,前段时间住院花了杰文不少钱,杰文总说这是他在外面打工挣来的,现在我明白了。我自已能养活自已,能供得起景文上学。杰文现在一直没有回来,如果他回来,我一定会报告你们,让他去公安局自首,我不能做亏良心的事。郁公安,没想到让你受牵连了,真是对不起!”

    望着这个身缠重病心地善良的中国传统妇女,我突然感到心酸,比起她,我的境遇要好多了,即使受点处分又算什么呢?

    “你能这样想真是很好,孔杰文是在我手里跑掉的,这是我做警察以来跑掉的第一个人犯,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耻辱!对孔杰文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将成为逃犯,一辈子受到追捕。如果我不能将孔杰文找回来,一辈子都愧对这身制服,杰文不能归案,他永远也过不上安定的日子,永远也不能回到你身边照顾你,我说的对不?”

    “你不要假惺惺地骗我妈,你不会抓到我哥的。”一个小姑娘突然从内屋里冒了出来。

    孔景文抬起白晰秀气的脸,用仇恨和不屑的目光盯着我。

    我有点鄂然,童嫂转头说道:“进屋看书去,你懂什么?”

    “妈,你别信他胡说。我哥就是他抓的,这人才坏呢?”孔景文喊道。

    “你说的不对。”我对孔景文说。“你哥不应该抓吗?我抓他是因为他犯了罪!”

    “哼,犯罪的人多了,你怎么不抓?那些当官的成千上万的贪你怎么不抓?我们老师说了窃国者为侯窃珠者死是不是都是这样?我哥算什么,不就小偷小摸吗?你们就这样盯着不放,非要逼我们一家去死!我们家和你有什么仇?”

    我想不到这个上初中的小女孩会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我不想和你争,抓贪官不是我的职责,但只要是犯罪,你就侵犯了别人的合法利益,就要受到惩罚,犯罪没有理由?”我对景文说。

    “哼,得不到惩罚的人多了。我哥要是进去了,我肯定上不成学了,谁会可怜我们?”景文说。

    她说的是大实话。可童嫂站起来指着她说:“你给我回屋去!小孩子懂什么?”接着她转过身来,对我说:“真不好意思,郁同志,她不懂事,咱不能用来路不正的钱,我一定会配合政府将杰文找回来,你把你的电话告诉我,一有杰文的消息我一定通知你。”

    十六

    这次开会的主题是对部署对蚊子的追捕工作。

    “蚊子的身上有很多案子,虽然目前只掌握其盗窃行为,但做为重大的疑犯,是不能轻易让其溜掉的。我认为,蚊子在公安机关几天交待的很不彻底,其身后可能还有一个进行盗窃或其他犯罪的团伙,我们要通过抓捕蚊子将这个团伙挖出来,争取破一案,带一串,扫一片!”陆炎说,他的想象力一直比较丰富。

    “我表示同意,我认为抓捕工作应精心部署,有步骤地进行,要摸清犯罪嫌疑人习性的基础上做好这项工作。这项工作我看还是由郁得水同志负责,跌倒了再爬起来,将功折罪嘛!小郁,谈谈你自已的想法。”宋局长一脸严肃地说。

    我停顿了一下,说:“我对将蚊子追捕归案充满信心,因为第一鉴于蚊子的实际情况,他不会走远,应当在本市,最多在周边地区转悠。第二蚊子没有什么生存技能,他出去只能继续作案,以盗窃为生,这对抓捕工作有利。第三蚊子特性明显,有女性化的特征,便于辨认。第四蚊子还会和家中联系的,这对我们动员其投案和追捕工作都是有利的。但不利情况还是有的,蚊子性格敏感多疑,不轻易露面失手。他个性突出,表面文弱但内心要强,外逃决心大。另外我们对蚊子还不是很了解,他在外应当有不少同伙,有一些落脚点,这些说明追捕工作还是有相当难度的。”

    “但我们会克服不利情况,运用各种手段,争取在近期内将其抓获归案。”我说。

    二炮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

    “很好!”宋局长说“我看这样,对蚊子的追捕工作由小郁同志负责,满江和二炮参加,时间要抓紧。但你们手里其他的案子不能丢,正常工作。”

    散会后我到办公室刚坐下,二炮就来到了我的面前,好奇地睁大双眼,做吃惊的样子看着我:“呵呵,想不到啊,有长进了,福之,祸之所依,祸之,福之所依,一点不假,咋出事还进步了?现在我得听你指挥了?弄不明白,服!”

    “是嘛?二炮,我也不明白领导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什么指挥不指挥的,暂时在一起配合一段时间吧?”我不想和他理论。

    “好好好,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啊!”二炮挥挥手转身离去。

    十七

    傍晚时分,小蒙骑着自行车从华星宾馆出来的时候,我们开车跟了上去。

    我早就怀疑这个家伙。以前我们在批发市场守候连连失手,肯定是有什么人在和蚊子通气,种种表现分析,这个人最可能的就是小蒙了。小蒙的家在乡下,和蚊子年龄一般大,职高毕业后没什么事来到宾馆干了门童的工作,以前虽然没什么犯罪记录,但打架磨牙的劣迹还是有的。据调查,最近小蒙又谈了个女朋友,平时花钱也很大方,和他在宾馆400元一月的工资很不相称,他可能是寻找蚊子最有希望的突破口。我相信,只要蚊子是他的同伙,早晚会来找他的。

    在北小区供电局气派的办公大楼后面,有几排低矮等待拆迁的平房,小蒙拐了进去,这应该是他暂住的地方。

    最后一排,里面一间,小蒙走了进去,借着夜色的掩护,我和满江、二炮分开站在外面。

    过了不到半小时,小蒙一番打扮走了出来,没有发现我们,走向大路,要了一辆出租车,不见了。

    我们要追已来不及了。上车后,二炮问:“怎么办啊?”

    “他一时半时不会回来的,我们先去吃点饭,等会回来继续守吧!”我说。

    吃过饭后,我们一直坐在外面的车上。时间长了,二炮无聊地说:“嘻嘻,真没意思,说个迷语给你们猜猜,带点彩的,男人腿长,打一食品。”

    “你能不能来点有品位的啊!这个谁都知道。”我说。

    “我咋不知道,是什么啊,香肠吗?”满江说。

    “真是猪脑子。”二炮说“你最爱吃的,什么?蛋糕(高)啊!”满江伸手要来抓二炮的头,我赶紧止住他们:“别闹,小蒙回来了。”

    远处小蒙正和一个女孩走了过来,看得出来,这个染黄发的高个女孩应该是他的女朋友。

    在他们拐进去时,我们跟了上去。

    这多少有点窥视别人隐私的味道,实在没什么意思,两个人进屋时间不长,就关灯睡觉了。二炮还饶有兴味地猫着腰到窗口下去听,被我一把拽了回来:“真无聊,没见过两口子睡觉啊!”回来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多。

    就这样,每天从下班开始,我们连续守了一个星期。除了发现小蒙未婚同居外,没什么别的情况。

    二炮不满了,叫嚷着说天天晚上都没得时间潇洒,时间一长,歌厅的小姐都不认识自已了。

    于是周未的晚上我只和满江来盯着,让二炮熟悉小姐去。

    下班时却没发现小蒙出来,我们直接到了他的住处,没有灯光。是不是周未小蒙和女朋友出去玩了。我们只好守着。

    一直等到夜里十点多,小蒙的女朋友一个人回到了住处。

    十八

    “我们要不要撤啊。”二炮问。

    “不要,他肯定会回来的。”我说。

    不到半个小时,远处传来哒哒的摩托车声音。不一会,一辆高架摩托赛车亮着强光开到了小蒙的住处。一个戴着墨镜、个子不高但十分粗壮的中年男子停车后下来,走到了门前,伸手打门。

    “谁啊?”房内的灯亮了,小蒙的女朋友问道。

    借着灯光,我看到这个男子满脸细小的疤痕,就象一个个鱼鳞片那样令人恶心。

    “是我啊,阿兰妹妹,嘿嘿!”

    “是刀哥啊,有什么事吗?”阿兰说。

    “小蒙让我进去拿点东西,开门啊。”叫刀哥的说。

    门开了,刀哥猛地冲了进去,一下子将阿兰抱了起来。不停地说:“小乖乖,我想死你了!”

    我听到阿兰在拚命地挣扎,说:“小蒙快回来了,你可别这样。”

    “是嘛,哈哈,我安排他和弟兄们今晚做事去了,不会回来的。”刀哥说。

    看样阿兰是极不愿意,不停地喊:“我不要不要,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刀哥已经把她抱进了屋里床上,嗡嗡有力的声音在说什么听不清了,但肯定是在威胁。

    怎么办?本不想在这时暴露自已,但我不能眼看着一个女人被人强奸,我和满江踹开未关的门,冲了进去。

    “住手!你放开她!”我大声喝道。

    刀哥立即从阿兰的身上爬了起来,一伸脚踹开南面没有窗棱住的窗户,看也没看我们一眼,跳了出去,很快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这种反应和我对他黑道老大的第一印象很有差距,让我感到有点好笑。

    阿兰用被子裹着自已,惊恐地望着我们“你们是干什么的?”她问。

    “我们是分局刑警队的,你不要紧张。”我说。

    十九

    我仔细地察看了小蒙的房间,这个仅有20几平米的空间里放了二辆无牌的踏板摩托车,一辆电动车,床下面有四五个皮包,这些无疑是赃物,我决定不走了。

    看样这个刀哥和小蒙是一伙的,不出意外,蚊子也和他们在一起。刚才刀哥没有看到我们,我们没有暴露警察的身份,他一定是以为小蒙的邻居见义勇为来着。

    我在这里继续守着,小蒙一定会回来,现在只能先将小蒙抓住审讯,别无他法,因为在阿兰面前我们已经暴露,而且我们已发现了小蒙窝藏的赃物,掌握了他涉嫌犯罪的证据。

    我们让阿兰穿好了衣服,又打电话叫来了二炮。在小蒙的房间里就地对阿兰进行了问话。

    “刚才那个人是刀鱼,是小蒙的老大,我是招惹不起他的。他以前就强奸过我,还不断地趁小蒙不在时来骚扰我,我很害怕,但没办法。”阿兰说。

    “小蒙做过什么坏事你知道吗?他们一伙还有哪些人。”我问。

    “不知道,但我相信小蒙从不会偷东西,只是他有亲戚开收购站,还有朋友开修车行,他们不少人都让小蒙帮卖东西,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来路不正的。他们除了刀鱼外,还有几个叫秀才、大傻和孙三的,不过他们全得听刀哥的。”阿兰说。

    “有没有一个叫蚊子的。”我问。

    “我没见过,好象听小蒙说过,不过听说已经被公安局抓了。”阿兰说。

    我点点头,看样事情基本有了眉目,这确是一个重大的犯罪团伙,蚊子只是其中一个小卒。

    一直到凌晨五点多钟,小蒙才回来,一进门,就被我们三人捂了个正着。

    二十

    虽然我们有了更大的目标,不过将蚊子捉回来仍是我的第一信念。

    老宋听了汇报后有点激动,做为领导喜欢渲染自已成绩的毛病又犯了:“将这个小蒙要好好审审,尽量多挖案件,多组织人上,多抓同伙,同时加大宣传力度。”

    “我认为不应当牵扯太多人,还是应低调工作,宋局长。”我说“我们目前掌握小蒙在团伙里只是负责销赃的,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抓住蚊子还有打掉他身后这个团伙,小蒙只能做为一个棋子利用一下。”

    陆炎不满地望了我一眼,我有当众反驳领导的坏毛病,为此没少得罪人。

    “好吧,你看着办吧,如何利用小蒙要好好考虑,可以适当地放一放。”老宋闭上眼说。

    “谢谢领导支持!”从心里我还真是感激,没他的放权我可能什么事也干不成。

    “不过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了。”陆炎说。

    小蒙和阿兰都被我们带到了一家小旅社,并打电话给华星宾馆为小蒙请了假。为了下一步的工作,我认为他们被抓的消息不应透露,毕竟我还要用他们来帮捉蚊子的。

    我没有精力和小蒙浪费时间,二炮拿出了老虎凳,小蒙看来并不紧张,看样又碰到了个不怕烫的死猪。

    “你他妈的装什么英雄,真要我动手吗?”二炮大声说。

    “我就是帮他们卖卖东西,没做过别的什么事,郁哥。”小蒙说。

    “他们是谁?”

    “刀哥他们。”

    “蚊子在哪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大怒,猛地抓住了小蒙的衣领,竟然还说不知道,当时给蚊子通风报信的不是你吗?

    “是刀哥让我帮蚊子望风的,我认识你们。但现在我确实不知道蚊子在哪啊”小蒙说。

    “他没找过你?”看样小蒙说的是实话。

    “蚊子从公安局跑了后,来找过我一次,拿了点钱就走了,到现在没联系过。”小蒙说。

    没必要再和他多说了。我放下他。说道:“小蒙,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在你住处也找到了赃物,你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也不想让你老弟坐牢,就看你如何配合了。”

    “随便郁哥办吧。”小蒙捂起了头。

    “刀鱼对你怎么样?不要以为他是你老大就顺着他,昨天晚上他想强奸阿兰你知道不?不信你自已去问她。我别的不说,你可以先回去,也可以到宾馆里继续上班,但事情没有完,你的帐先记着,下一步我要你帮我找蚊子,只要能找到蚊子,你的事情就可以从轻处理。但是要快,我给你十天时间,不然我还要抓你。”

    小蒙惊鄂地抬起头,说:“真是这样,我一定配合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