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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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写字是在积累素材。把每一寸来自天外、附于体内的感觉刻录下来,不管那感觉对与错,是与非,虚与实,真与幻。这是文字乐不思蜀的一种游戏方式。就像你那天,说了许久许久的话,比如,说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里,那些重要而荒唐的步伐和无所谓并且哑然失笑的不求甚解,说感情的方程解题方式多样,却无解地互相矛盾互相容纳,说东张西望里那些动静般柔软的盘点和回溯。

    那么曾经的那些感觉呢?就像站在一个漩涡里。一些急速的旋转,与你擦身而过。制造出某种眩晕。你把脚扎在理智与清透的根上,站定。可那些掠过的速度与窖过的风尘,依然带着某种惯性,裹挟着你,轻轻曳动所有坚持过的明智。

    有时候,人否定自己很难,割裂他乡也因此变得很难。因为,那全是自己的眼光和判断,你爱自己和相信自己,也因此单一地信赖他人。就像信赖自己笔端曾经的刻画;就像信赖,人这种躯壳上即便覆上满满的灰调,依然会向往微弱和固执的亮色;就像信赖那个人最初的行走与思想转角后的干净,给你带来的感动和触动你会一直过目不忘。

    你像一个滤掉黑暗的盲人,喜欢给自己的骨髓留一格光明。你浪漫地相信这种看见过的光亮就叫做灵魂,浮在浮华表面,随风聚散,不拘于形,不见其魄,却与生俱来,至死不去。你认为,那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根深蒂固和本性难移。你恰恰迷恋的,也只是系在灵魂上,这个叫做干净的结,它失真和稀有得仿佛不属于凡间,让你的眼神当初那么惊奇。那么其余的甘或涩,乐与苦,悲和欢,其实不值一提和无关真伪与进退。

    无非某种信仰在坍塌和重建,那一地的碎片,带着不可收拾如同玩味的嘲弄,晶晶亮亮的等待你打扫。当初的信仰有多坚定,如今的碎裂,就有多庞大。而当某个碎片以相对完整的面貌呈现逝去光阴的时候,你不可原谅地以为,那是一块可以观赏和收藏的化石,你再次捧起它,面目温润柔和地去凝视和端祥信仰的这一枚残骸.彼时,你便忘了,你其实只是在善后一座荒芜的废墟,你需要埋葬,而决非考古.

    无端想起有个人对你说过的他对理解的阐释,说理解恰恰因为不被理解才更显珍贵。理解不是一场做秀。

    可他真的不理解你,到了后来,你其实只是想为他留或为他走,你觉得你没有爱够他,没有好好的珍惜相爱的时光,你并不奢望如何再回到和拥有从前,可你以为他需要一怀抱的温暖,你对他,如今真的少了孩子般的任性,而想多一些女性的温暖。像飞蛾一样,让火焰没有负累。

    你洋洋洒洒的说你心里的话。可是,或许他竟是怕了。怕一种纠缠?又或许只是淡了而已。或者只是他比你更理智?呵,原来你也不曾理解他,无妨。其实,你也不知道你能付出多少和陪伴着走多久,你只是比他多了一点心甘情愿,和天真的无畏。

    如果你看见了无形的刃口,那只是因为你愿意不带上任何防御,如果你非要触碰,那些锋芒或许并不介意你因此划开的口子,但你要知道刀锋也有不耐烦擦拭的时候.所以,别碰。别让坚持,变成所有的半途而废。

    独自聚拢和打扫过的那些凌乱,也会在收敛的行程里暗自旁逸.隐藏了发芽与生长的过程和雨露,那些旁逸而出的枝枝蔓蔓,突兀和干枯得光怪陆离。可是你明白并且愿意认为,所有一切都是你的错,尤其错在你伸出了左手,却没能折断自己无花的右枝.错在和岁月一刀两断的背影里.你把一枚南辕的路标当成方向,带上那么多不够漠然却足够北辙的微笑。

    可那真的不算什么。没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总少些清澈,没被伤怀浸过的微笑总欠些动容。所有江湖不过用于相望与相忘,所有的悲伤都值得复制和感谢,因为,因为它们可以让你再次灿烂的笑容注定沧桑。

    于是烟水两忘,于是流年不惊。